她已經這麼在意自己了嗎?
胡懷瑾坐在床邊一愣,放下餘歡的手,摸摸自己的臉,又摸摸自己身上的肉。
“你嫌棄我了?”胡懷瑾慌不擇言,心底的害怕一時間全暴露在餘歡麵前。
“你這個樣子,不喜歡。”餘歡緩了口氣,氣息依舊虛無縹緲。
“我...”胡懷瑾看著餘歡有些埋怨的眼神,眼前漸漸朦朧起來,“那我去打飯...也給你打一份...”
“好。”餘歡眨眨眼,目光追隨著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胡懷瑾。
她的膝蓋又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餘歡開動有些生鏽的腦筋,杜衡就領著醫生走了進來。
杜衡守在外麵,看著胡懷瑾邊笑邊哭的表情,知道是餘歡醒了。
“餘姐,你讓老大好等啊。”杜衡踱到餘歡床前,看著臉色蒼白的餘歡調笑一句。
好等?餘歡一時間沒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胡懷瑾那膝蓋...”餘歡咕嚕咕嚕轉著那雙桃花眼,看著站在床邊抱著手的杜衡。
“跪的。”杜衡無奈的攤攤手,拉過椅子坐下。
杜衡翹著二郎腿,替胡懷瑾守著餘歡。
“嗯?”餘歡不解,她印象中的胡懷瑾,從來都是清冷孤傲,不肯低頭的。
從前自己但凡想拿會長的身份強壓著她去做什麼,對方都是直接撂挑子不乾的。
“她每晚都去附近的寺廟,長跪不起。”
餘歡更不解了。
眾所周知,胡懷瑾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雖然她知道胡懷瑾偶爾閒來無事會看看佛經陶冶心性。
杜衡剛要向餘歡娓娓道來這個有些傷感唯美的故事,胡懷瑾就回來了。
“餘歡,吃飯。”胡懷瑾抱著兩個餐盒,坐到餘歡床邊,輕手輕腳的把餘歡扶了起來。
餘歡看著一邊抹眼淚一邊狼吞虎咽吃著飯的胡懷瑾,陷入沉思。
“你吃啊。”胡懷瑾看著餘歡紋絲沒動的餐盒,疑惑著抬眸。
“我先看著你吃。”餘歡看著像剛剛流浪回來一樣的胡懷瑾,莫名有點心酸。
惜寒雖然瘋狂,但對自己還有些許敵意,不一定能乾得出來,但單純又專情的胡懷瑾絕對能。
她這幅樣子,恐怕這麼多年也沒完全放下自己。
隻是之前兩敗俱傷,她不敢輕易再把她的心給我了吧。
餘歡想到那時時而平靜溫和時而熾熱明媚的胡懷瑾心口便有些作痛。
暴露出全部軟肋,卻又挨上最狠的一刀,孤立無援,獨木難支,被迫自保,棄車保帥。
“哦。”胡懷瑾迅速埋頭乾飯,不得不說,這是她三個多月以來感覺吃的最香的飯了。
趁胡懷瑾吃飯,杜衡悄悄給餘歡遞了個眼色,悄無聲息的溜了。
餘歡看著胡懷瑾吃完飯,才緩緩開口,“你的膝蓋怎麼回事?”
餘歡知道胡懷瑾之前膝蓋積液比較嚴重,十幾年前就知道。
一年的體測免測,可不是說著玩的。
但再嚴重,也沒有到如今這種淤青遍布又紅又腫的程度。
如果是秋冬,餘歡真的不一定看得出來,但現在是夏天,胡懷瑾再想掩飾,也掩飾的不好。
七分褲雖然過膝,但一坐下,便隱隱約約的露了出來。
“沒事。走路摔了一跤。”胡懷瑾放下餐盒,看著餘歡,“現在該你吃了。”
餘歡看著胡懷瑾慢慢掀開餐盒,遞到自己手邊,一口一口的給自己喂飯,邊吃邊問,“杜衡說你膝蓋是跪的,你乾什麼了。”
胡懷瑾腦中閃過一種不好的預感,故作輕鬆的聳聳肩,“真的是走路摔的,你彆聽他胡說。”
餘歡看胡懷瑾這副拒不交代的樣子,微微彆過頭,默默拒絕了胡懷瑾喂到嘴邊的飯。
“行行行,我說。”胡懷瑾被餘歡拿捏的死死的,隻好耷拉著腦袋如實交代,”我也就是去寺廟磕頭燒香了幾個月而已。“
也就?幾個月?
胡懷瑾你個瘋子!
餘歡氣的有點腦袋疼,努力平息了一下心裡的怒氣,惡狠狠吃掉一口飯。
胡懷瑾看著埋頭吃飯的餘歡,陷入沉默。
“你要是覺得不妥,你罰吧。”胡懷瑾把筷子擱在餐盒裡,默默拿起床頭櫃上一瓶溫著的牛奶,遞到餘歡手邊。
“罰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餘歡瞪了一眼著急認錯的胡懷瑾,語氣卻滿含溫柔。
她這滿身是傷的樣子,自己怎麼舍得罰呢。
”知道了。”胡懷瑾看著乖乖吃飯的餘歡,長舒一口氣,“你醒了就好。”
餘歡吃飯吃到一半,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胡懷瑾明明情緒失控了,怎麼不見惜寒出來?
說好的考核期呢?
難道那個夢是真的?
胡懷瑾看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的餘歡,咽了口口水,“怎麼了?”
“惜寒呢?”
“嗯...”胡懷瑾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餘歡那個奇怪的夢。
胡懷瑾放下飯盒,尷尬的搓了搓手,咳嗽一聲,“可能我好了吧。”
“我快醒的時候,做了個夢。”餘歡抬眼看著想找地縫鑽進去的胡懷瑾,“夢見你跪在神佛麵前用惜寒換我回來。”
胡懷瑾目光一滯,不可思議的扭頭看著表情複雜的餘歡。
那個夢是真的?
“看來是真的了。”餘歡看胡懷瑾的反應,努力的朝胡懷瑾勾勾手,讓對方靠近自己一點。
胡懷瑾乖乖的坐近,拿起餘歡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任由對方那雙桃花眼在自己身上流轉。
“你個呆木頭。”餘歡勾著胡懷瑾的脖子,有些苦澀的笑了笑,轉而繾綣的看著胡懷瑾漆黑的眸子,“疼不疼?“
“嗯?”胡懷瑾沒明白餘歡的意思,隻歪了歪頭,表示不解。
“跪那麼久,又舍了惜寒,疼不疼?”餘歡愛憐的看著滄桑很多的胡懷瑾,笑著哭了出來。
“惜寒是心甘情願的。她說我缺的那部分,可以由你來補全。”胡懷瑾避重就輕的回避了另一個問題,輕輕揩著餘歡的眼淚。
拐彎抹角的告訴你,我的心思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哪怕是重蹈覆轍,隻是那片刻的愉悅,也足以讓自己甘心情願。
“那你的膝蓋呢?”餘歡怎麼可能放縱胡懷瑾逃避自己的問題,又提了一遍。
“我沒事。”
為了你,我願意舍棄孤傲,低頭下跪,向滿殿神佛苦苦哀求。
餘歡看著胡懷瑾深情的眸子,淺淺一笑。
這算是告訴自己答案了嗎?
那等自己恢複了,籌劃一下表白的事吧。
“等我好一些,我給你揉揉膝蓋。”餘歡心裡五味雜陳,低頭任憑眼淚掉落。
你說你缺的部分可以由我來補全。
可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愛你。
以信任,以堅定,以赤誠,陪你看花開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