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動”

他（她）的冷汗真的就在一瞬間冒了出來，感覺從頭到腳甚至每一個毛孔都刹那間被冰凍——隻有心臟在不受控製地瘋狂搏動……他(她)戰栗著,僵硬的脖頸似乎不屬於自己。

“biu！”

宋向暉做著一個槍的手勢,指尖正對著他(她)的眉心。

“喲,好巧,怎麼是你呀李濟!”宋向暉愉悅地笑著,露出了那顆小而鋒利的虎牙。

李濟的瞳孔大幅度地一縮,霎時眼內充血,他渾身顫抖著，並沒有有過多的思緒,猛地推開門就往緊急通道跑去。可是宋向暉似乎並不著急，他悠閒地跟了上去。

李濟在不停地撬著緊急通道的鎖,還不停地回頭看——見宋向暉向他步步走來,他像見鬼逃命似的四處看了看——看到窗戶時像看到希望般

“……”李濟跳了下去，這是三樓並不高,他隻是腐了腿。住院部外圍著一堵牆，和房子之間隔著一道鮮少人經過的小路，李濟恰好摔到了那裡。這條小路很潮濕,長滿了苔蘚，昨天剛剛下過雨，屋簷上還有雨落下的“滴答”聲。

腳步聲隨著滴答聲越來越清晰

李濟的腿腐了，跟本跑不動，但是他還是不顧一切拚儘全力往前跑

“滴答”

最後一滴水滴到了李濟的額頭上，像是掐中了他的人中。

“還跑嗎？”身後的音色輕鬆，似乎就是《歡樂頌》演奏中的音律。

李濟腿一軟,不受控製地癱坐了下來。

“這麼晚,來乾嘛呢？”宋向暉微笑著,像個紳士一般彬彬有禮,李濟顧不了多少了,連滾帶爬地就往後爬。

“……”他的外套被踩住。

“問你一個問題好嗎？”宋向暉笑吟吟的“今天這一槍是你開的嗎？”

“不……不是……是……”李濟涕淚泗流，他的腦中被某種感覺全盤占據“你，你是警察……你不敢的……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對，我是警察。”宋向暉眼裡的笑意刹那散去“可是我沒說過我是一個好警察。”

“你這叫知法犯法！你不敢!”李濟話硬了些,他機械地仰頭瞪著宋向暉,似乎這樣可以讓他有了鼓氣。

“你怎麼知道我接下來要乾嘛……”宋向暉將袖口拉上了手臂，戴上了白手套“我破案，負責抓壞人的是齊燁，你這麼聰明，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李濟的口水卡在了咽喉裡，怎麼也吞不下去。

“你這樣傷害他，他就抓不了壞人了，所以他抓不到你——”宋向暉聲音冷凜，沒有絲毫的起伏“也抓不到我。”

“我記得，扣下扳機用的是食指吧。”宋向暉的表情卻是溫柔的，他蹲了下來，從口袋裡拿出發著寒光的東西。

“你說,你是想要食指，還是不想要十指呢？”

刀刃像是要切斷食指，血洇了出來。

“不是我,不是我想的……我是，是受人指使的！”李濟神誌不清“是……是……”

“我知道是誰。”宋向暉笑了一下“還有,我記得我上一次就提醒過你了……”刀刃深入，與骨頭摩擦。

“求求您了……我……”李濟痛得連瞳孔都在顫抖“我……我想要食指,食指……”

“哦?那你就是不要十指了?”宋向暉略略驚訝地張著嘴,刀鋒一轉——

“不是不是…….”李濟崩潰了“我是說……我是想要十根手指！十指！”

“可是我給你的選項中沒有這一項啊。”宋向暉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

“不要！不要——我是說……啊！！”

待宋向暉回到病房時,天快要亮了。

打開燈才發現,自己的臉上被濺了幾滴汙物。

他來到廁所,並沒有在意自己手上因未時包紮好而開始潰爛的傷口 ,打開水龍頭就開始洗手。那刺激的疼痛感讓他腦中閃過一絲爽快。

膿水和血水順著水流而下，四濺於洗手台中，被稀釋了的血腥味使他的神經活躍。

宋向暉有些承受不住這種過度的舒暢,他把水重重地潑在自己的臉上。連續了幾次後他關上了水龍頭，抬眼間他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他好久都沒有好好打量過自己了。

他發現自己的臉色蒼白,甚至可以說病態得不像活人,這就襯得眉毛和眼睛又黑又濃,瞳孔也黑得嚇人,是沒有一絲光的那種黑，有神態的話還好,麵無無情時就簡直一個提線木偶。宋向暉自己看了都覺得瘮人，也怪不得那麼多人見到自己和見到了鬼似的——昏黃的燈光打在自己臉上，平添的陰鬱使得那種感覺更甚。

也隻有齊燁那個傻鳥會覺得自己好看。

齊燁不一樣,齊燁是那種朝氣蓬勃的英俊,長得就很警察，也是一個真的好警察。

宋向暉看見臉上被劃傷的口子不知為何又汩汩流出鮮血。他用指尖自下而上地抹去,並放在唇邊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他衝著鏡子會心一笑,就像小時候無數次練習的那樣。

笑的時候,潔白的虎牙沾著殷紅,像裡嗜血之後的意猶末儘。

……

儘管已經麻醉神經，但是齊燁還是從劇痛中清醒。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隻是待目光聚焦時，他確認了自己還活著。

齊燁完全清醒後發現，一個軟軟的東西靠在自己身邊——宋隊長正在熟睡中, 蓬鬆的頭發觸得齊燁鼻子癢癢的,從他這個角度,可見看見宋隊長濃黑的，根根分明的眉毛和直挺的鼻梁。

齊燁心中一顫,忍不住低眸去打量他。

“……”宋向暉臉上的血痕比自己下巴上的那道都還要觸目驚心

“這都要留疤了……”齊燁小聲喃喃著,伸出手就想去撫摸 ,可是胸口的疼痛讓他情不自禁地“嘶”了一聲。緩了好久他又低下頭，卻恰好與那雙黑色的眼睛對上。

“對不起吵醒你了”齊燁的眼神躲閃，說實話宋向暉的睡眠質量一直不好，好不容易熟睡卻被自己吵醒.這讓齊燁有些過意不去。

“傻瓜”宋向暉彆過腦袋“都那麼疼了，還堅持著刹車——還說怕弄臟我的衣服,你分不分得清主次啊……”

“……”齊燁看起來很呆，那呆呆的表情和他痞帥的長相簡直格格不入,恍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宋向暉抬起眼又迅速低下頭，可是就是這麼一瞬間，齊燁看到了他眼尾的一抹殷紅“我沒有生氣,我就是想說都那種情況了，不要就隻想著彆人。”

“可是你不是彆人。”齊燁的聲音低沉中帶著清雋，嘶啞中帶著溫情。

他想用手去輕輕握住宋向暉的指頭,可是宋向暉一收——

“對不起……”宋向暉從病床上起身欲言又止，他背對著齊燁“在你的床上睡著了……”

齊燁怔怔地看著他開門離去，他想爬起來卻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手機發來了一條消息那是一條語音

[“生日快樂”]——宋向暉。

……

“收到禮物了嗎？”宋向暉靠在柱子上,窗外正下著雨。

“收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很愉悅。

“喜歡嗎？專門為你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