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乾壞事,我不是壞人!”呂致遠歇斯底裡地怒喊

“……”悠揚的鋼琴聲猝不及防地響起,沒有任何的預兆。

像被迅速注射了鎮靜劑,呂致遠一下子平靜下來.他腥紅的雙眼中如果說剛剛是瘋狂,現在則沒有過渡般地變為了恐慌。

“那你在怕什麼？”宋向暉平靜地望著呂致遠的臉。

“麵對鋼琴演奏,你為什麼要怕。”

“你在逃避什麼?”

“人總是會在無意識之間不知覺地去逃避自己內心深處所害怕的東西,當然我也一樣,這是一個正常的生理現象,隻不過每一個人所害怕的東西不同。”宋向暉淡淡道“或許會在鋼琴演奏時,害怕旋律，害怕鋼琴鍵,也或許是——害怕鋼琴線。”

“你知道周允顥是怎麼死的吧。”

鋼琴旋律一轉,就像拉開緊繃的弦，進入高潮一發不可收拾。

“我一直都知道《懺悔錄》是為誰而奏，《安息曲》是為誰而響。”

……

“他的行凶技巧為他創造了不在場證明。”

這是一段極其精彩的推理,現在回想起來齊燁也不禁驚歎於宋向暉那超於常人的思維。

宋向暉翻開育才學建築分布示意圖,他用筆圈出了男生寢室和教學 A 樓，隨後筆尖定在了男生寢室的澡堂。

“你看。”油墨於筆頭順滑地滲入紙間,一條筆直的線——準確的來說是垂線呈現在示意圖上。

宋向暉將澡堂與飲水區連接在了一起。

“澡堂與飲水區都在男生寢室東部這幢樓的同一側,澡堂在三樓,飲水區在一樓,二樓則是鮮少有人去的雜物區。”宋向暉筆尖靈活一轉——

“據目擊者回應,呂致遠是在八點三十五分左右時間進的澡堂,那時候他是去最後一間浴室洗的澡。”宋向暉指著澡堂“你看這個澡堂的構造，是典型的獨立式隔間呈排分布，也就是說你在這兒洗澡，門一關上，除了人家聽到你噴頭灑水的聲音，沒人會知道你在乾什麼。”

“殺人。”齊燁蹙著眉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對,但是他總不可能真的在公共澡堂公然行凶。”宋向暉轉著筆“一是會被人聽到聲音,二是血跡很難及時處理乾淨,三是無法搬運屍體。”

齊燁拿過示意圖,仔細看著思考

如何在身處公共場所的情況之下悄無聲息地殺人?

“唯一的解釋,就是第一案發現場根本就不在澡堂。”

齊燁猛然醒悟，思索再三他還是指向了澡堂的角落。

育才中學的澡堂最後一個浴室靠著窗戶。

“當時在現場的學生說，基本上在這個時間段進去洗澡的學生，在進去浴室不到五分鐘,就因為停水迫不得已出來,大家差不多都在澡堂的公共座椅上等,包括呂致遠。”宋向暉頓了頓“這一次停水停了將近二十分鐘。”

“那這就說明……行凶時間隻有短短的不到五分鐘。”

“五分鐘其實夠了。”宋向暉握住了筆“接下來僅僅是我個人對於行凶技巧的構想。”

“我之前說過，選擇作案工具是謀殺案中起引領性的一點。這起案子就很好地解釋了這一句話。”宋向暉在紙上寫下了“鋼琴線”這三個字——

“鋼琴線足夠長足夠鋒利。”

宋向暉在這一句話中用了兩個“足夠”

“足夠迅速必殺性地殺人。”

“呂致遠與周允顥約定在八點半左右在寢室東部二樓見麵,周允顥遵守約定按時在二樓等待，卻沒能等到呂致遠。”宋向暉挑了挑眉“想必你也猜到了他們約定的地點。”

周允顥拿著小手電來到了雜亂的二樓，二樓擺放了許多雜物,他寸步難行，幾次險些被絆倒。

“呂致遠?呂致遠?”

空氣裡彌漫著細細的灰塵，他忍不住連連嗆咳,雖然他不明白呂致遠為什麼要約他來這種地方講那件事情,但是朋友之間他並不想違約。

手電筒的光相較無儘的黑暗簡直微不足道,三樓的澡堂與這二樓的雜物區相比簡直是天堂。

周允顥有些害怕，不過他相信呂致遠。

呂致遠是他的發小，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小學.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學校，關係好得可得是可以同穿一條褲子。

前方沒有一絲光,整個二樓一片死寂,有的隻有黑暗與潮濕,月光灑在陰暗角落的蜘蛛網上,灰色將他籠罩。

他被灰暗吞沒,無影無蹤。

“呂致遠為了給自己製作不在場證明，在八點三十五分的時候假意去二樓雜物區上的澡堂洗澡。”宋向暉淡淡道“他選擇去了最後一間浴室洗，因為最後一間浴室有窗戶。”

“他從窗戶放下鋼琴線,迅速地割斷了周允顥的大動脈,速度之快導致周允顥根本來不及掙紮,幾乎就是當場死亡。”

構想一步步地變為現實。

周允顥頭探出窗外，外麵漆黑不見五指，看不見任何。

“……”他脖頸一涼，也就是在這麼一瞬間，血湧上他的口鼻。

無法忍受的劇痛直擊神經，他瞪大著雙眼，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因為他的咽喉被一下割斷，頸部兩側的大動脈鮮血直噴。就像被做刑架的刑具鎖住了喉嚨，他本能地想掙脫，誰知越勒越緊,刑具幾乎就是憑空出現。

像是上帝或者撒旦的旨意——讓他死在這裡。

可是誰又會甘心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去?

生的欲望迫使他顫抖著抬手,可是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