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齊燁一直在隔壁，點了一桌子的好東西在等自己。
可惜我現在根本沒有任何的胃口。
“等勘察結束,我要帶你去檢查身體。”齊燁將他的衣服攏緊了些。
“沒必要……”宋向暉低啞後咳嗽了幾聲“浪費時間。”
“什麼叫浪費時間,難怪你會把自己搞成這樣的,那九年你是怎麼糟蹋自己的，現在這裡痛那裡痛……”
“我痛一定就是我自己弄的嗎?！”宋向暉本就情緒不穩定，現在更是有些失控，他眼裡含著淚光，聲音很重又帶著哽咽，話音剛落他咬著唇不再說話。
緩了好久之後,宋向暉鬆開了緊咬的牙關,他微微彆過頭去“對不起……我剛剛……”
“沒事。”宋向暉聽到齊燁平靜道“我先去現場了,你好好休息。”
宋向暉驀地抬眸，卻發現齊燁已然起身，他不知為何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抓住他的衣服——可是卻抓了個空。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齊副,宋隊怎麼樣?”趕來的刑警焦急地間道。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了,不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齊燁戴上了手套“他身體不舒服,就先讓他在隔壁包廂休息一下。“
齊燁回頭望了一眼刑警們剛剛拉上的警戒線。
“已確定,是人的眼球。”程渚彙道“雖是泡在福爾馬林裡的,不過可以看得出來時間已經有一點久了。”
“會不會是醫學院裡的？”樓祺問道“被人拿出來嚇人。”
“應該不會。”齊燁道“人體標本不會這麼容易被偷拿出來,你看這個眼球已經封存在這個瓶罐很久了,但是這個罐子上並沒有標簽……”
樓祺聽著齊燁的話後隻感覺遍體生寒。
“齊副說得沒錯,如果這真的是醫學院裡的人體標本,解剖的時候也不會潦草到連眼球本體都遭到破損。”程渚彙指著糜爛的的眼部神經“這……反倒更像是被徒手挖出來的……”
徒手挖出來的……被活生生的挖眼……
樓祺的腦子裡已經腦補出了一係列殺人碎屍的血腥場景。
齊燁點了點頭，他抬眸望著牆上那三個腥紅的字母。
C ，Y , J ——這是有什麼含義,什麼意義嗎……
“齊副,現場並無再發現其他人體組織,也無任何的血跡。”
“好。”技偵人員將瓶罐小心翼翼地放入證物袋中，齊燁最後看了它一眼。
眼球在福爾馬林中上下浮動,陳舊的血早已與福爾馬林融為了一體。
黯然失色的瞳孔像在無聲的救助，無聲的呐喊，無聲的控訴……
這曾經也是一隻裝滿世界的眼睛。
齊燁跨出警戒線,大步走到隔壁包廂門口。
宋向暉的手抱著雙腿，像那時一樣蜷縮著，眼卻呆呆地望著前方。他小小的一個縮在沙發角落,看起來蒼白又虛弱。
齊燁凝視了好一會兒。或許是平時的宋向暉太強勢了,齊燁一下子無法適應這樣的他。
“齊燁……你怎麼不進來。”聽到宋向暉變調的嗓音齊燁心中微微一顫，他怔了怔,竟一下子沒有反應回來。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宋向暉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越來越輕,不過卻讓齊燁瞬間恍過了神。
齊燁幾乎就是跑著來到了沙發旁邊。
“沒有怎麼會呢”齊燁半蹲到宋向暉麵前,說實話他有點不敢相信方才那句話是從宋向暉嘴裡說出的。
“你就是生氣了。”宋向暉突然之間抬眼,他的眼球似乎沾著水“剛剛是我不講理了,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啊”齊燁抬頭微笑著望著他，緩緩起身將他摟到了自己懷裡，宋向暉的頭發上還沾著些許水珠，齊燁抽出了一張紙輕輕為他拭去，揉了揉他的發絲，溫柔道“我根本就沒生氣啊……”
或許宋向暉今天是真的受到了太大的驚嚇了,竟將自己此時此刻內心的全部想法都說了出來。
宋向暉的頭埋在齊燁懷裡，溫暖一寸一寸地蔓延了他的全身。
現在宋向暉的情緒還很不穩定,齊燁準備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好好問問他今天他到底見到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
“那間包廂的廁所裡麵……”還沒等齊燁問，宋向暉自己就開了口。
齊燁有些擔憂地望著他，結果宋向暉微微推開了他搖頭道“我現在清醒些了,沒關係，案子重要。”
齊燁點了點頭,他坐到了宋向暉的身邊。
“你在那廁所裡發現了什麼……一句話完整說下來宋向暉都有些費勁。
“你那時……”齊燁欲言又止,以宋向暉那時的狀態,或許真的沒有看清楚——宋向暉果然與旁人不同,剛剛都還精神未定,幾句話的時間裡已經在漸漸恢複了。
齊燁低沉道“我剛剛在那個衛生間裡，發現了一個泡在福爾馬林裡的眼球,還有用紅色顏料寫成的‘ C 、Y 、J ’三個字母。”
宋向暉彆過臉，雖然齊燁看不到他的眼睛，不過可以看出他在極力克製著，用著全身的力氣在努力壓製著某種情緒。
或者更確切的說,這更像是儘管在意想之中，也難以接受的事實。
“向暉,那你能不能眼我說一下,你在那間包廂裡看到了什麼?”齊燁說完就有一些後悔了“……沒事，如果你現在不想講的話也沒關係。”
齊燁見宋向暉仰頭歎了一口氣,這一口氣似乎要將他憋在心裡的所有都釋放，不過到頭來他還是輕輕闔上了眼
“我看到了一個男人,我也沒看清他的長相……”他說到一半又不說了,似乎根本沒有力氣在說下去。
“對不起。”齊燁微微俯下身子“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宋向暉轉過頭，他的眼睛還有些紅。
“如果不是我叫臻臻過來請你吃飯，你今天也就不會遇到這些事情了……”齊燁聲音溫和“今天發生了什麼，你想說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