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貴婦氣質的駱文娟端坐在客廳的進口沙發上。
“母上大人,您怎麼好端端就讓兒臣下跪。”
還想再說點俏皮話,伊望忽然瞟見茶幾上攤著一本忘記上鎖的日記本,臉色一變,吊兒郎當頓時沒了,聲音裡立刻染上一層憤怒:
“你偷看我日記!誰讓你看的,還有沒有點道德,懂不懂尊重人隱私。”
早年做過幾年小學班主任的駱文娟,很有一套收拾皮小孩的辦法,先擺事實,把自己放到有利位置上:
“媽媽並沒有想偷看你的日記,是它掉在地上,裡麵的內容大咧咧敞著,我去撿的時候不小心看見的。”
“那你也該懂得非禮勿視。”伊望不接受這個解釋。
駱文娟使出第二招,強調對方的錯誤:“兒子,今年你剛上初三,早戀是阻礙學習進度的最大敵人。”
“駱女士,我年年都是年級前十。你說的這點放我身上不成立。”
“兒子你才十五歲,根本不懂愛情。你隻是誤把親情當做/愛情。”
“我很清醒自己對慈慈的喜歡,就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胡說八道!”
“我怎麼胡說八道了。是哪個聖人還是哪個科學家證明了真愛隻存在成年人之間。連動物都懂愛,何況是人。”
“你!”
“我今天把話擱這了,我就是喜歡慈慈,我以後就要娶她當老婆。”
“老伊這就是你生的好兒子。”駱文娟被寶貝兒子懟的接不上話,簡直潰敗如山崩,扭頭把氣發在伊百山頭上。
伊百山無辜躺槍,這個商場上雷厲風行的成功商人,在家裡的地位比駱文娟養的金毛犬都低。
他先弱弱回了句“這也是你生的兒子,”繼而在接受到老婆淩厲的眼神殺後,立刻正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兒子呀,你媽媽也是為你好,怕你陷入早戀的苦惱裡,無法自拔,自廢武功。”
伊望哼了一口氣,道:“我從未覺得這份喜歡是苦澀的。”
伊百山被親兒子噎得差點喘不上氣,好一會兒他才問:“那慈慈是怎麼想的?”
“呃——”
伶牙俐齒的伊望也卡殼了,撓撓頭,須臾他才小聲嘟噥一句:“我沒告訴她。”
就在這時,剛敗陣的駱文娟忽然強勢插話進來:“沒告訴好,早點把這苗頭給我掐了,專心學習,否則我叫你爸爸立刻送你出國。”
“我不出國,我就要喜歡慈慈……”
大戰一觸即發,母子倆吵得不可開交,最後伊望抱著籃球憤恨地離家出走。
駱文娟以為天黑這倔小子就會乖乖回來向她認錯,誰知直到第二天下午太陽都快落山,都沒見著半個人影。
打電話提示關機,問了一圈昨天和伊望一塊打球的小子們,都說沒見著人。這下,駱文娟徹底慌了,伊奶奶在保姆的陪伴下止不住地流淚。
沒辦法,駱文娟給鐘慈打了電話,然後把事情一五一十跟她講了:
“……慈慈,阿姨不是覺得你不優秀才阻攔小望,隻是你倆現在都還是學生,情情愛愛根本不是你們這個年齡要去投入的……”
老實講,鐘慈得知伊望暗戀自己的事也是大吃一驚,驚訝這個臭小子竟然對自己有了非分之想,也驚訝這個從來喜形於色的臭小子竟然能藏得這麼深,十年了,她可是一絲一毫都沒能察覺。
“駱阿姨您放心,我會好好規勸伊望,讓他專心學業。我這就出門找他,您也轉告一聲伊奶奶,讓她彆操心,我一定讓伊望今晚就乖乖回家。”
掛斷電話,鐘慈就騎著自行車出門尋人。
在海圳第七中學附近一家24小時營業的肯德基店裡,鐘慈見到了伊望。
“駱阿姨都跟我講了。”
“慈慈你會生我氣麼?”
“我為什麼要生氣。”
“生氣我不想拿你當姐姐,而是……拿你當我心上人。”伊望害羞地說。
“這事啊,我不生氣,就是不太理解。”
“慈慈你不理解什麼?”
“不理解連愛情片都不看的臭小子怎麼就……”
“愛情片我看的,背著所有人偷偷看的。所以,慈慈我很確認,我喜歡你,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知道了。”
“慈慈你這反應好平淡,我不開心了。”
“臭小子,姐姐的驚訝情緒都在這一路尋你的烈日餘溫中曬乾了。”
“驚……訝?慈慈難道你也……”伊望的那張俊臉上立刻湧現雀躍。
“我是來捉你回家的。走啦。”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六個字——謝謝,以後再說。”
“慈慈你不用謝我,我是真心愛你噠。以後再說,這個以後是多久?”伊望很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期限。
“等你成年,不,等你考上大學再議。”
“慈慈你後麵改口什麼意思啊。你是覺得我19歲還在複讀麼?”
“也許,大概,萬一,有可能呐。”鐘慈噙著笑伸手去揉他的腦袋,“學霸也會發揮失常的嘛。”
“這是彆的學霸,我這個學霸就不會翻船,四年後海圳市高考狀元被我預定了。”
“小夥兒誌存高遠真不錯。走啦,你蹬車載我。”
“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