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屍末突然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抬眸看向離反解，吳太傅張了張嘴，要說的話一下咽了回去。

離反解放下酒杯，表情逐漸怪異起來，他起身走到門口砰地撞開房門，外麵偷聽的人被嚇到撞倒了柱台上的花瓶。

他看見朝他怪笑走來的離反解，立馬就往後麵開始逃跑。

吳太傅聽見門外的動靜後，驚訝地望著傅屍末：“殿下這......”

出乎意料的是，傅屍末並沒有對此做出什麼大的反應，仿佛這種事已經遇到很多次了。

“太傅。”

吳太傅被他喚回了心神。

“台州一案，您應該知道，是城外駐紮的三萬林家軍叛變，其中混有穿著卓雲國服飾的人，在台州鎖城之後他們裡應外合，皇後的風儀仗隊和一些在城內的林家將士花了一天一夜才清理乾淨刺客，彼時外麵的叛軍，還在分成一波又一波的戰前試探。”

吳太傅啞然片刻，像這些細節他到現在才知道，聲線顫抖地說：“傳回雍京的消息裡隻說了是卓雲國殘黨許了城外將領好處，試圖攻下台州以為國報仇......沒想到城內也有叛軍。後來他們攻進來後，台州的百姓死傷不計其數，真是一群遭天譴的東西！”

傅屍末在吳太傅的注視下漫不經心說出了令人驚悚的事：“當時城內的人被殺了之後，全都被堆到了城外，一出城就能看到屍池成河，”

“在我七歲那年，我派人將台州一案後還活著的八千餘人全都提到了北境，然後把他們關在了羊圈裡，抓出來一個殺一個，直至殺光了所有人。”那片雪地到了第二年開春的時候化開，草地裡都是紅的。

吳太傅胡子抖動，渾濁的眼睛隨之大大睜開，傅屍末輕笑著說：“太傅，您覺得，南池做得對與否。”

雖然殿下輕描淡寫出當時的場景，吳太傅卻莫名覺得，如果他說做的不對，後果會很嚴重。

但他本來也覺得那群叛軍該千刀萬剮，殿下之所以這般問他，就是在看他接下來跟隨他的決心如何。

他也不回答，直接站起來退開，朝傅屍末行了君臣大禮，二人皆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傅屍末起身單手扶起了他：“雍京城日日繁華，不像北境，戌時就徹底沒了燈火，太傅就陪本王好好看看外邊吧。”

“是。”

那個在門外偷聽的人，此刻被追著在房頂上不停地跑路，後麵追他的那個人似乎會功夫，看著公子做派，實則氣定神閒的在追著他玩。

不行，要是一直在房頂上被追上是遲早的事，偷聽者一下翻身跳進了胡同裡開始七拐八拐的，這一片的地界他都熟悉，果然沒一會後麵的腳步聲消失了。

他停下來，張大了嘴捂著胸口拚命喘氣，突然聽見一陣枯葉被踩碎的聲音，人還沒轉身就被瓦片劃破了脖子。

一牆之外

學子苑的助教們還有已經到了約定地點的學子等在遊行人群之外。

“這眼看著都快到時辰了，乙班的人怎麼還沒回來？”甲班學子中有人抱怨著。

“還能怎麼著，七個猜謎燈籠，你是覺得乙班的人能猜對？”

乙班回來了一些人，他們舉著燈籠有氣也不敢發出來，剛剛說話的人是邱副掌的孫子邱晏，除了權貴子孫，幾乎沒人敢惹他。

陶然：“彆吵了，甲乙班又有什麼區彆，彆在讓我聽到這種話。”

助教都發話了，邱晏他們也不再說什麼了。

旁邊的胡同裡發出些響動，最靠近胡同口站著的白衣男子望過去，那裡一片漆黑。

陶然哼了一聲，走到這邊說：“會不會是乙班那些人不敢出來，就躲在那裡想等我們走了再回去？”

吳諛提著花燈，站在人群中無比顯眼：“我過去看看吧。”

陶然朝他點點頭。

吳諛走進去時，什麼都看不到，隻好將花燈舉在眼前才能勉強視物。

不遠處月光映下兩道人影，吳諛還以為是乙班那兩個最調皮的孟思邈和陳明良，於是走過去，“孟......”

他腳步陡然停下，眼睛睜大起來，那兩人其中有一個忽然脖頸噴濺出液體來，隨後揚塵倒下。

吳諛這才發現這兩個人的身量明顯不同於孟思邈陳明良，還站著的那個人丟掉手裡的瓦片，慢悠悠地看向自己這邊，就算那個人的臉藏在黑暗裡，吳諛仿佛也看見了他身上的殺意。

偷聽者應該是想跑出去混在人群中，沒想到僅一牆之隔的逃生希望也破滅了。

離反解有些不耐煩，早知道不玩了，這又來了一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