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星河跟著傅屍末到衙門口的時候，一個邋裡邋遢的老道正在神神叨叨地圍著地上的屍體轉，手裡拿著生鏽的銅鈴，邊轉邊搖。

一麵之緣的男人萬念俱灰地守在屍體旁邊，他已經從刑部的人那裡得知凶手還沒有找到，但他隻求抓到凶手以後親眼見著他被執行死刑。

其他家長都在圍著當官的要說法，抓不到凶手就賠錢。

也許是看男人過於悲傷，在這個平民中丫頭不如男孩值當的世界，他卻在為自己女兒傷心。

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老道就說給三個銅錢，他就讓他女兒往生，男人同意了，一旁的白驀然也沒有出來阻止這看起來就像騙局的荒唐。

“眾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

老道嘴裡念念有詞，頭呈三百六十度搖晃，也不知道他的脖頸是個什麼構造，這麼久了還不斷。

也不知道晃到了哪個角度，老道瞥見了不遠處那個逆著光的高大身影，心想這誰啊長這麼高，太陽都要被遮住了，等那個身影走進後，老道的頭瞬間彈回脖頸中間。

他趕忙拍了拍那個父親的肩膀：“哎哎，你女兒我已經超度完了，”他朝白驀然說：“徒兒，老夫就先走一步！”

白驀然喊道：“你既已收了彆人的錢，怎能如此敷衍！”

然而那小老頭腳底宛如生了風，眨眼就不在原地了。

傅屍末朝老道消失的巷子看去，微眯起眼，做了個跟上去的手勢，於星河心情低落，沒看到這兩個人的異常。

他來到另一邊，半蹲下來，男人感受對麵到多了一個人，於是抬起頭來看，於星河隻見他滿臉淚痕地笑著說：“原來是公子你啊，多謝你，讓我女兒騎了大馬，吃了雍京都城裡的糖，那天晚上她高興得一直不睡覺......”

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不說了，那群吵著要說法的家長也跟著不吵了，仿佛終於想起死的是他們家裡的一份子了一樣。

奴影放下抱著的漿果，漿果跑到於星河那裡，在它快要碰到蓋著屍體的白布時，於星河把它抱了起來。

於星河朝傅屍末走去，在快要走進時，傅屍末用手掌著他後腦，將於星河埋在他懷裡。

他看著逐漸洇濕的上衣，歎了口氣，王府裡多了一個見不得離彆的人。

半夜，陵州一戶富商府裡，從暗夜裡湧出來幾個人，沿著府裡鬼魅行走，在一間不起眼的廂房裡，裡麵的人正在給傷處換藥，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打暈了。

等他醒來以後，就差點被周圍的景象給再次嚇暈過去。

要說殘忍，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夠殘忍了，畢竟那些死去的孩童不是挖心破腸就是被他活生生拔了皮。

房間裡昏昏暗暗的，也不妨礙他看清散落一地的人體組織，如果不是那些頭發，就憑一小塊一小塊的屍塊，就會讓人以為進了宰豬的屠夫的家裡。

原本這裡是有兩個人的，但是現在隻剩下一個缺了一點頭，下半身慘不忍睹的男人，他認出了新來的這個，但他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試圖朝他求救。

他，他這是被帶來了什麼地方！這兩個不是前兩天被派去殺那個短頭發的衙門的人嗎？

房門被打開，傅屍末走進來，滿屋的血腥也沒能讓他皺眉。

他手裡拿著一瓶藥，這是奴字牌的人抄了富商家找出來的東西。

“你是明王！我認識你......”

傅屍末把玩著藥瓶，看著角落的人，陰沉地說：“你知道嗎，本王原以為把這裡部署得很萬全了，才去的北境，沒想到讓你們這群人接連兩次差點傷了本王的人，你說，這該怎麼解決。”

看似眼前這個男人把問題拋給了自己，但是他莫名知道，他必死，而且會比地上這兩個“人”死的還要慘。

他冷汗直流，說：“我能製藥，我可以製出這世上最能延年益壽的藥，你放我一馬，我以後都為你效忠好不好。”

傅屍末沉默了一瞬，那個人接著說：“而且這個藥能帶來我們，不是，這個藥能為王爺您帶來破天的財富！隻要你饒我一命！”

傅屍末惡劣地朝他笑起來：“可是不行啊，本王府裡多了個見不得血腥的人，你的那些藥，都加了些什麼惡心的東西。”

那個人臉色慘白，陵州一事暴露，他背後的人不派人來殺了他滅口都算好的了，絕不會還來救他，就算這樣，他也不能暴露，他還有軟肋在他們手裡。

原以為明王還會再審他，沒想到他被人控製住喂了什麼藥，半途他嘗出了什麼硬東西，突然間瘋狂掙紮，卻無濟於事，那東西順著他喉管進到了胃裡。

看著他掙紮不斷，傅屍末覺得剛從北境染上的嗜血得到了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