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祈抱著膝蓋，不知道在想什麼。陳嘉演彈了下他的臉頰，拿給他一聽果汁。上次學長回來找他，帶他去了次旅館。學長念大學之後發福了很多，小腿的肌肉都快消失了，整個人像一塊白花花的五花肉壓到他身上。他們靠在床頭接了會吻，陳嘉演推開學長，去了廁所間。

他躲在廁所裡吸了根煙，身上半裸著，鎖骨邊都是吻痕。他忽然覺得很孤獨，明明外麵就有人在等著他，他還是覺得孤獨。

陳嘉演朝張祈靠了靠。張祈回過神，問他：“最近複習得怎麼樣？”

陳嘉演說：“清華差不多穩了。”

張祈笑起來。他把手裡喝光的果汁罐放到了一邊。

他們在市區又晃了會，陳嘉演去了城裡姑姑家留宿。張祈自己回了學校。他到校才發現，早先陳嘉演衛衣沒口袋，把手機放在了他口袋，手機響起來他才發現。他看著電話備注：傻狗。

張祈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那頭問：“你乾嘛呢，想我了沒？”

張祈掛斷了電話。

他又坐車返回，去陳嘉演姑姑家附近找他。但他不知道陳嘉演具體去了哪裡，也不知道怎麼聯係到他。張祈無措地站在街頭，周末傍晚市中心摩肩接踵。他慢吞吞往前移動，一直到自己的手機響起來。陳嘉演在那頭說：“我手機在你那裡吧？”

十分鐘後，他們又見麵。陳嘉演拿回手機翻了翻，自言自語說：“傻狗打電話過來過了。”

他摁了幾下屏幕，好像是在發短信。張祈坐在他邊上，看著便利店外麵熙來攘往的人。陳嘉演一直低著頭發短信，張祈仔細想著，自己除了陳嘉演之外，好像都沒有頻繁聯絡的人了。爸媽基本不會主動聯係他，其他往來的朋友也不會一直打電話。他每個月要省出一筆固定的生活費用來交話費和短信費，那對他來說一直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還是那樣做了。

陳嘉演把手機摔到了台麵上。張祈看了他一眼。陳嘉演說：“談戀愛太煩了，祈哥，你還是彆談戀愛了。”

張祈沒說話。他本來想說，應該沒有人願意跟他這樣的人談戀愛的。但陳嘉演忽然說：“和你談戀愛應該很好啊，你性格又好又會照顧人。”

張祈紅了臉。過來找陳嘉演的路上，他其實特意看了陳嘉演給他的備注，規規矩矩地備注了名字：張祈，但後麵跟了一個小標記，傻狗後麵是沒有的。張祈不知道那個標記是什麼意思，等到他自己有功能更全的手機之後才知道，那是重要聯絡人的標記。

他看著陳嘉演摔在台麵上的手機，忽然很想變成一隻這樣小小的手機，可以被握在手裡或者放在口袋裡，貼身跟著那個人。

他們兩個乾脆又在外麵吃了餐宵夜。市中心的夜排檔，街邊一溜的座位。張祈仔仔細細擦著那張沾滿油膩的餐桌。陳嘉演撐頭看著他，張祈用兩個手指捏起他的衣袖，把他撐著的那塊桌麵又仔仔細細擦了一遍。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著天，有小孩跑過去，自己被自己絆倒後嚎啕大哭起來。張祈追上去扶他，小孩賴在地上說什麼都不肯起來。陳嘉演走過去，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棒棒糖，凶凶地說：“彆哭了，自己站起來，糖給你。”

小孩打了個嗝，止住哭，站起身拿了棒棒糖拔腿就跑。

張祈愣了一下，說：“我會不會不太能帶得了小孩？”

陳嘉演從口袋裡又摸出一顆酒心巧克力，凶凶地說：“張老師，現在把你那顆多愁善感的腦子關上，這顆糖給你。”

陳嘉演把那顆巧克力擺在了張祈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