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柴笑徹夜未眠。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沒有所謂的始作俑者了,他不怪張紹南,也不怪任何人,他隻怪自己為什麼明知道張慨言很危險,卻還是允許他向自己靠近。
不得不說,今天張慨言對他的威脅實在是前所未有的,他把柴笑一直以來拚命保持的距離完全打破。
他不懂。
為什麼每次見麵,這個男人身上溫和的侵略性就更甚一層。
柴笑仰躺在床上,頭有些疼,隻要一閉上眼睛,張慨言在通道裡說的那些話就會似魔咒般翻來覆去地在腦海裡複讀。
每一詞每一句都飽含著情意,不容置疑。
柴笑知道張慨言是在很認真的跟他表白,也知道張慨言喜歡他有一段時間了,但是...
他必須要拒絕。
他讀不懂自己的心。
他對張慨言完全沒有感覺嗎?大概是有的吧。不然為什麼每次想坦誠地麵對這份感情時,腦海裡就有個聲音在勸阻他。
不要踏上這條路,它是錯誤的,快回來...
腦子裡亂得很,柴笑用力掐著眉心,錯綜交雜的聲音像突然拉響的警報一樣在耳邊響起。
我喜歡你,隻喜歡你。
我是一個不會讓你失望的男人。
所以...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
柴笑身體一僵,心煩地閉上眼——
他將手湊到頸邊,似乎又感受到那股曖昧的氣息。
溫柔。
灼熱。
亂人心神。
張慨言這個人乃至他曾經說過的話柴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甚至在此時此刻集體變本加厲地侵略他的腦海。
“柴笑,我喜歡你”
“我是認真的。”
“我該怎麼做你才能願意向我邁出一步呢?”
“我先走了。”
剛剛合上的雙目猝然睜開,柴笑失神而無奈地望向天花板——
夠了。
真的夠了。
感情為什麼如此令人心煩?
看來這個晚上他是不用睡了。
……
第二天是周六,很多學生一大早就出去玩了。大概九點多的時候柴笑收到了黎羽白發來的群發短信。
請大家十點鐘準時在話劇廳集合,我們要把演出用過的布景和道具送到倉庫保管,不要遲到。
柴笑一向守時,提前就到了會場,黎羽白比他來得還早,正站在中間過道上筆直地望著舞台。
聽到有人進來,他扭頭看了一眼,跟柴笑寒暄道:“早,昨晚休息好了嗎?”
柴笑一晚上沒睡,眼睛酸疼,渾身都累。他迎著對方的目光淡淡道:“還好。”
黎羽白打量他一下,笑著說:“怎麼看你沒什麼精神?沒睡好?
柴笑:“算是吧。”
黎羽白也不多問,隨手一指:“那你先坐下休息一會。”
柴笑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大概過了七八分鐘,社團裡的成員都到齊了。
黎羽白把眾人領去後台,囑咐說:“我們一部分人先把桌椅校服還給借來的學校,其他東西大家一起幫忙收進庫房。”
考慮到副社長是個女生,搬大件道具費力,黎羽白讓他跟幾個男生一起把桌椅送回學校,自己留下來負責倉庫這邊的活。
柴笑沒跟著搬桌椅,和其他社員一起收拾後台。整個分工還算有序,男生們把道具搬走,送回倉庫,女生留下來打掃衛生。
從話劇廳走到社團倉庫有一些距離,社員們一個個抱著道具集體遷徙,吸引了不少過路同學的注意。
道具組組長帶頭走在最前麵,摸出鑰匙打開沉甸甸的大門,把懷裡的道具放在靠門右側一個角落。
柴笑跟著後進來的同學把道具放好,手收回來的時候被旁邊眼見的男同學看到了手背上剛結痂的傷。
“學長,你手怎麼了?”
柴笑淡淡道:“沒事。”
“昨天表演的時候你受傷了嗎?”
他這一問,昨晚追著李正育進來的男生腦袋一扭,緊張地湊過來。
“不是昨天李正育碰到你了吧?”
柴笑:“沒有,是我之後不小心刮傷的。”
男生有點懷疑:“真不是他?”
“不是。”柴笑淡淡道:“我沒有理由替他隱瞞。”
小學弟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理,片刻後小聲道:“他這個人有點心高氣傲,你彆跟他計較。”
柴笑拍掉手上的灰,轉身環顧一圈才發現李正育不在。
“嗯,知道了。”
柴笑退出倉庫,後麵進來的同學把剩下的小道具按順序排放好,道具組組長和黎羽白又清點了一下數目,確定沒有問題後鎖上大門。
“辛苦各位了,這邊事情都做完了,大家就地解散,回去忙自己的吧。”黎羽白麵向大家說。
人群中,新進社團的大一男生把手高高舉起來,朗聲問:“社長,咱們聚餐什麼時候安排啊?”
黎羽白笑了起來,“這麼急?不會少了你的。”
道具組組長跟著開玩笑說:“你就這麼想榨乾羽哥錢包啊?”
小學弟連忙道:“你可彆亂說,我沒有這意思,就是純純想乾飯。”
和他同宿舍的男生把話接過來,“我看是想趁聚餐的時候認識女孩子。”
“你...”
“說出你心裡話了吧。”
“動機不純啊你。”
黎羽白看看忽然變得羞澀的學弟,重新看向社員們說:“聚餐的事情等我和幾位部長再商量一下,安排好時間地點通知大家,我既然答應了肯定不會食言的。”
那之後,他帶在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黎羽白對眾人點了下頭,自己走到角落接電話。社員們各自對視,就地解散。
從社團倉庫到宿舍距離有點遠,柴笑徹夜未眠,本來想回去睡一會,但這會腦子裡還是很亂,他打算去外麵走走,也許就能想通了。
然而離開倉庫不久,他就在離校門不遠的地方看到了正從外麵走進來的張慨言。他理都沒理,故意規避開對方走進來的路線,從他身邊繞過。
可張慨言還是在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