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柴笑沒有寒暄,是對方先開口的。
“我不確定你有沒有給自己擦藥,所以帶來給你”
柴笑渾身都寫滿了抗拒,冷冷道:“我不需要,您拿回去吧。”
對方沒有理會,反而將他的左手硬抓著抬起來,嚴肅道:“你根本就沒管手上的傷吧?”
柴笑的臉繃得很緊,“張先生,我們能不能不要每次見麵總是拉拉扯扯?”
張慨言皺眉道:“那你能不能聽我的話好好照顧自己?”
柴笑滿腦子都是你為什麼又來找我的心煩念頭,張慨言對他說什麼根本聽不進去。
“又是張紹南告訴你我在這裡的吧?”
“沒有。”張慨言說:“我隻是在學校外麵坐了一夜,腦子裡想著你,始終還是放不下。剛才要進來找你,就在這裡遇到了。”
“張總,學校不缺打更大爺,你不走也沒人會給工資的。”
張慨言很輕地笑了一下,繼續說:“本來是要開車回公司的,車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忽然覺得如果我離開了,就是真的放棄你了。”
“那不是更好嗎?我都說了我們不用再談了!”
柴笑強硬的回絕態度再明顯不過了,頓了一會,張慨言神色平靜道:“我不是來和你談事情的。”
“那你來乾什麼?”
“追你。”
柴笑兩眼一黑。這個人到底要堅持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
“我已經說過,我不可能做你的伴侶,您追求我有什麼意義?”
柴笑本來就因為通宵不太舒服,說話間情緒加重血氣上湧,頓時頭暈眼花,身子一搖,整個人蹲了下來。
“你怎麼了?”張慨言湊上去扶住他:“身體不舒服?你臉色不好。”
柴笑用手撐著地,虛弱道:“沒事,不用管我。”
雖然他這樣說,但從他幾乎跪坐在地上的姿勢就可以看出來此刻的暈眩有多嚴重。
張慨言眉頭一皺,低喊道:“你都站不穩了能不能彆逞強?”
語畢,他無視從周圍經過的學生,長臂一伸將人抱起,快步回到停在校門口的商務車裡。
柴笑會暈眩的根本原因是缺乏睡眠,他在車裡小憩了一會暈眩的症狀就沒有了,精神也好了一點。
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下意識看了眼時間。
已經中午了。
他又跟張慨言單獨相處了這樣長的時間。
想到這裡,柴笑不禁皺起眉頭。
“好些了嗎?”
溫暖低沉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柴笑轉頭看去,張慨言坐在主駕駛的位置正關切地凝視著他。
大概是眼神太過深情,柴笑的喉頭忽然就哽住了,片刻後才說:“已經沒事了。”
對方輕聲道:“那就好。”
柴笑一怔,忙收回視線。
不妙,實在是很不妙。
柴笑有點動搖,而在這之前每一次柴笑決心和張慨言劃清界限的時候總會因為對方的溫柔而心軟。
現在也是這樣。
他開始覺得自己對待對方是不是太冷漠了,畢竟張慨言在他心裡真的很優秀,除了不該對自己執念太重之外一直都對他很好。
可如果他放下冷漠拒絕的姿態,他和張慨言之間好不容易維持的距離就會在對方的進攻下歸零,他的努力就會付之一炬。
他要怎麼辦才好?
在這矛盾的時刻,黎羽白像救星一樣出現了。
[通知:請參演話劇表演的各位成員在周一下午前把劇本送回社團辦公室]
時間雖然不急,但在此時卻是一個非常完美的脫身理由。
柴笑把手機揣進兜裡,對張慨言說:“我還有事要辦,就不打擾了,今天多謝您。”
“先等一等。”張慨言把噴霧劑遞給他,“你把藥帶回去吧。”
“不用了。”
張慨言頓覺心裡很受傷,喃喃道:“柴笑,我可以收下你送的鋼筆,你卻不能收下我給你的藥嗎?”
柴笑很輕地抿了下唇,片刻後把藥接了過來。
張慨言淡淡地笑了準備發動車子,同時說:“我把車開遠一點,你這樣下車,認識你的人會以為你被潛規則了。”
“因為你是話劇社的讚助方嗎...”柴笑呢喃著,像是若有所思,片刻後開口道:“如果您想投資或培養某個演員,這裡優秀的演員很多,大可不必選我,而且我以後也不打算乾演戲這行。”
直白的話讓張慨言停下手裡的動作,非常嚴肅認真地看向柴笑說:“我為社團提供經濟支持不是因為我喜歡話劇,不是覺得這個社團多有潛力,也不是回報母校。因為你在,我才選擇這裡。”
“你...”
就像是心尖被撓了下,酥癢的感覺一閃而過,柴笑忽然緘默住,不知說什麼好。
張慨言瞧著他愣怔的模樣覺得很可愛,忍不住笑道:“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很像是對我有一點動心”
柴笑眼睛猛地一眨,反射性地申辯道:“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說罷,張慨言便往副駕駛湊過去,柴笑後背緊靠車門,躲閃不及。
等他再眨次眼睛,張慨言寬闊的肩膀已經將自己完全遮住,單手撐在他耳邊,成熟男性的荷爾蒙排山倒海地湧來。
僅僅這一個動作就讓柴笑眼前倏地閃過公演那晚張慨言把自己抵在牆上的畫麵。那份熾熱和溫柔,光是想就讓他緊張敏感得身體發抖。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掌心發出陣陣刺痛,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在無意識地微微喘息。
他不害怕,卻在緊張?
這真是太奇怪了,他想。
撐在耳邊的手慢慢放下,張慨言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柴笑,你緊張得呼吸都亂了。還想騙自己嗎?剛剛那個瞬間你就是動心了。”
柴笑眼中的光一閃,隨即彆過頭去,嘴唇抿成一線。
張慨言早在柴笑彆過頭之前就已經不打算繼續進攻了,但後者慌亂害怕的樣子實在有些可愛得誘人,於是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彆害怕,在你接受我之前,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張慨言溫沉的聲音在耳邊再次響起,“不過如果你偶爾能為我動一下心,我會很開心。”
柴笑扭頭看他,因為有些局促,說話的聲音都變了,“有什麼好開心的。”
但對方沒說話,隻是笑了一下,過後才繼續道:“我們都是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的人。你很聰明,不該這樣猶豫不決。”
柴笑堅決否認:“我沒有猶豫不決,我是怎樣想的已經跟您說得很清楚。”
張慨言聽罷仍然隻是笑笑,片刻後說:“今天是周六,你應該沒有事情。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沒時間。”柴笑重新恢複冷靜,對他說:“而且張總,我記得您沒有這麼閒。”
張慨言重新握回方向盤,目光卻從未從柴笑身上離開。“我確實有推擠如山的工作,以我的能力即便耽擱一兩天,後續趕工也可以完成。可我如果不試著來見你,我會後悔一輩子。”
話說到這裡,雙方開誠布公。柴笑安靜地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您不是已經試過很多次了?認輸吧。”
張慨言很輕地歎了口氣,緩緩說:“最後一次,柴笑。”,他用人生中最溫柔的聲音懇求道:“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