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打算在學校多做停留，早早就離開休息室，準備回金世界過五一假期。

張慨言腦子裡都是李正育在後台對柴笑的那一撞，他能感覺到對方對柴笑有一種與其說是敵對倒不如說是仇視的感情，兩個人剛走出劇院就冷不防地問他，“他…和你有過節？”

柴笑自然知道這個他說的是誰。

“他曾經和我競爭過其他劇本的主演位置，但是被淘汰了，可能覺得我擋了他上位的路吧。”

張慨言非常實事求是，“不論是演技還是人品，他確實比不上你。”

“可他畢竟是學表演的，我隻是個業餘人士，大舞台還是應該為需要機會的人讓路的。”

張慨言強調，“我不覺得你比社團裡那些表演專業的學生差，而且他們分不到角色難道不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嗎？”

柴笑看看他此刻過於認真的表情，覺得他這個未婚對象有時候像個孩子似的犟，輕輕搖了搖頭，繼續說自己的想法，“但這是事實，我不能走這條路。”

“為什麼不能？沒有人攔著你上台。”張慨言一再強調，“如果你擔心專業，據我所知不是所有的劇團都要求科班出身，隻要你符合角色要求、自身還有實力，試戲時導演一樣會看到你。”

柴笑暗暗呼出一口氣，不想再去考慮這個問題，“再說吧，我現在隻想把心思放在課業上，話劇的事情，我暫時還不想考慮。”他拽了拽被風吹起來的風衣角，麵無表情地往前走。

感覺到氣氛有點僵，張慨言的態度軟和下來，解釋道:“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隻要你喜歡，不論做什麼都好，哪怕你不工作，我也會養你一輩子。”

柴笑眉頭蹙了一下又很快放鬆，“我有手有腳，你養我做什麼？”

張慨言察覺到對方似乎會錯了意，立刻解釋道，“你是有手有腳可以獨立生活，可是你個人賬戶裡有多少存款？這幾年的獎學金你都交給父母了，以後工作不比讀書，做什麼都需要錢。這裡的就業機會比臨市好太多了，如果你以後要留在這裡上班，肯定還要租房，按你的性格肯定不會伸手向家裡要錢，就算生活拮據，再苦再難全都往肚子裡吞。所以你說，我不養你能行嗎？”

柴笑閉上眼睛笑了笑，神情有些無奈，“什麼都讓你做了，我成什麼了？”

張慨言不希望讓柴笑感覺自己在他這就像是個吃軟飯的人，他也從來沒打算讓柴笑成為這樣的人，他隻是想在不刺傷對方自尊的前提下儘自己所能去幫助他一起構建未來的藍圖。

“我隻是想告訴你…”仿佛是種錯覺，他的聲音在一瞬間變得很沉，有如千百金重。

他停下腳步麵向柴笑站定，親密的距離下，被藏藍色毛衫裹住的寬闊肩膀和短發下英朗的麵目占據了對方的全部視野。

春風乍起，撩動發梢，撥起原本停在路邊的細長樹葉，也把那句分外深情的話柔軟地送到心上人耳邊——

“柴笑，以後的路我會陪你一起走。所以拜托你，儘情依靠我吧。”

·········

回到金世界之後張慨言因為私事接了一個冗長的電話，從臥室出來的時候，柴笑正坐在沙發上看舊電影，遠遠看去身形有些單薄。

雖然他肩膀處的傷已經基本痊愈，但是因為養傷期間幾乎沒怎麼好好吃飯，半個多月的功夫人消瘦了不少。

張慨言走到沙發邊，心疼地從後麵抱住了他。

“最近怎麼瘦了這麼多？”

柴笑往身後的溫暖胸膛裡靠了一下，有些遲疑，“有嗎？”

“骨頭都有些硌人了。”身後的那個聲音說。

“那下次回來，我爭取增肥五斤。”柴笑開著玩笑說著，但身後的人並沒有再做聲，他隻能感覺到有一隻手正慢慢摸上他的左肩，掌心在挪到肩頭凸起的骨頭上時，五指慢慢縮緊將他的肩頭握住。

這一係列的動作讓柴笑知道對方又在因為自己受傷而心疼了，於是立刻安慰起來。

“你不是已經聽醫生說了嗎，我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你彆這樣。”

張慨言的聲音悶悶的，“但是我一想到你掉下來的那個瞬間，還是渾身發冷。”他的額頭慢慢貼在對方後脖頸溫涼的皮膚上，喃喃道:“柴笑，算我求你，好好照顧自己。”

每次想起那個畫麵，張慨言隻感覺身體仿佛掉進了冰窖般渾身發冷，那種差點就要失去的心痛，隻是想想都讓他覺得後怕。

“這次隻是意外，我保證下次不會了。”柴笑扭過頭來看著對方的眼睛，整張臉都藏在身後健壯身軀投下的陰影裡。

客廳裡的台燈隻亮了一盞，氣氛有些曖昧朦朧，米白色的牆麵上映出兩具軀體慢慢貼近的剪影。他們也許在擁抱，也許在接吻，但此刻沒有任何外來力量能將他們分開，因為那份深重的愛意像保質的膠水般，將他們緊緊地粘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