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 我就是看上你七尺血肉七尺骨……(2 / 2)

怕冷 久沉吟 4867 字 2024-03-30

安宿南笑了笑:“無事,先回城去趟明熙行吧。”

“您的身子,”沈遷猶疑著想勸一勸。

“無礙,我有要事需得去一趟,不好耽擱。”安宿南看著手上摔裂的玉軸,輕歎口氣。

賜婚旨是兩卷,一卷月前由司禮送來相府,一份是在周瑾收兵返京途中大監徐則匆匆去頒的。

周瑾大勝而歸,聖上今夜要設宴慶功,安宿南稱病告了假,也怪不得周瑾覺得他心虛,連戰甲都未卸下就來質問他。

明熙行是相府底下最大的一間珠玉鋪子,一直由安宿南打理著,屆時大婚,兩卷聖旨是要供在熹陽殿上的。

自安宿南十七歲入朝任職少府起,坊間就盛傳他是“定王公子”。

而今朝中雖立了太子周珵,可下頭還有大皇子周玢一派和四皇子周瑋一派虎視眈眈,朝中風雲變幻,誰能笑到最後還尚未可知。

周瑾當了二十多年皇子,對那尊龍椅沒動過半點心思。

他無非想做個武將,戰時就提刀去大漠邊疆,無事便在京中做個閒散王爺。

待哪日他看天子忌憚他手中軍權了,他便拱手交上去,遊山玩水過了餘生。

這般好光景一朝便被安宿南這位定王公子打破。

那龍椅下頭冷不丁就靠安宿南一人之力給周瑾騰了個位置,大張旗鼓地將他架了上去。

周瑾所怒也非全無道理,安宿南曉得,但還解釋不得。

而今一朝嫁進晉王府本就眾說紛紜,若有心人再見著那玉裂的聖旨,到時不知又是多少說法。

暖手爐放在車裡,沈遷放心不下,硬是給安宿南披了件氅子才隨他進了明熙行。

“公子,您今日怎麼得空過來?”掌櫃瞧見安宿南連忙上前招呼,平日管事查賬也常是相府派人來辦,安宿南少有親自來。

“隻是來補個玉器,你自去把所需備好送來廂房,旁的不必來管。”

安宿南袖裡揣著聖旨,徑自穿過店鋪去到後頭的廂房。

掌櫃還欲追問一句,被沈遷攔下來:“主子的事莫多插手,你把公子要的備齊送來便好,順帶差人一並送個炭盆進來。”

“是,我這就去辦。”掌櫃退半步做了一揖,匆匆退下了。

安宿南已進房裡關了門,沈遷守在門口,隻隔著門告知一聲,說是事已妥當,東西稍後便到。

未多時,掌櫃備齊東西送來,沈遷敲過房門才親自把東西送了進去。

宿南抬眼見著炭盆,不禁失笑:“這時節,虧得掌櫃還翻箱倒櫃找出些炭,沈遷,你未免過分小心了些。”

“公子的身體,當然輕慢不得。”沈遷安置好炭盆,作揖退下。

安宿南取了材料開始補玉,慢條斯理的也未曾注意時辰。

直到沈遷捧著盞燈進來,他才發覺已經有些晚了。

“公子,老夫人差人來問了,請公子您早些回府歇息呢。”

“快了,你也不必出去了,夜裡天涼,就在屋裡等吧。”安宿南動動僵住的脖頸,繼續埋頭修補。

約莫又是半個時辰,安宿南停了手。

也幸得周瑾下手還算有些分寸,若他真是使足了他那莽夫力道,安宿南想補也沒的可補。

坐得太久,身子都有些僵,他身上發冷,呼出的氣卻滾燙。

沈遷扶著安宿南起身,安宿南站了會兒,理理衣裳,才端正著出了明熙行。

回府的時辰剛好撞上了宮宴散場,一路遇見不少官員馬車,見著相府車旗紛紛避讓。

“籲——”沈遷忽然停了車駕。

安宿南掀開側窗遮簾,望見太子從對麵的馬車裡探頭出來,麵上笑意溫和。

“讓安少府先過。”太子周珵向駕車侍衛下令。

“太子,”安宿南命沈遷讓路,隨後下車行禮,“臣不敢,太子先請。”

周珵朗聲一笑:“那本宮就先行一步了,待安少府身子好些,可要來東宮一聚啊。”

“宿南遵命。”

馬車噠噠而過,安宿南撐著沈遷遞過來的手臂準備回車裡,忽地身後一陣疾風連帶著力道不輕地一撞,把安宿南險些掀倒。

沈遷趕緊護著安宿南後退兩步,抬頭便見周瑾端坐在馬上,低頭睨著他。

安宿南偏頭咳了一聲,讓沈遷進車裡將聖旨取來。

“臣見過晉王殿下。”

安宿南再退半步,行了一禮,微微昂首望向周瑾。

“安少府今日告病未去本王的慶功宴,此刻倒是又在府外閒蕩,會否不敬聖上?”

“晉王爺,聖旨玉軸已補好,臣親手補過,未經由他人,還請王爺好好保管,至少婚宴上莫要丟人現眼。”

安宿南結果沈遷遞來的聖旨,上前幾步雙手奉與周瑾。

周瑾隻望了一眼,卻沒多動作,安宿南手臂舉得微微發抖也未見周瑾來接。

“駕,”周瑾忽然調轉馬頭,冷著臉走遠了,又是背對著扔給安宿南一句話:“定王公子安宿南禦前請旨,辰觀殿前細雨紛紛,跪了足足兩個時辰,非本王不嫁,早就是丟人現眼、自取輕賤的勾當了。”

安宿南猛地向後一跌,周瑾扶住他,才發覺他身上滾燙,“公子,您燒得厲害了。”

“回府吧。”安宿南低頭緩了緩,把聖旨又放回袖中,幾乎是被沈遷托著送進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