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嫌臟嗎？”

快步回到班上，陳斯禮坐在位置上翻著書，認真寫作業。認真地像剛才薑槐仿佛看錯了，其實並不是他一樣。

“剛剛在乾嘛?”

“沒乾嘛啊，寫作業呢。老周叫你去乾嘛?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

“沒什麼，看錯了。”

薑槐狐疑，可是對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許是月底在即，陳斯禮近來下課就會抱著球練習投籃的動作，好幾回被值班的老師抓到，他態度極好的道歉，老師才走出去幾步又恢複了原樣。

“你這樣遲早被教導主任抓去喝茶，體育課或者晚上下課的空檔去唄。”

邊蘅出聲提醒，看著陳斯禮微微跳起，手裡什麼也沒有，假意投籃。

“沒辦法啊，比賽將近，課業任務重不說籃球場還有點距離，誰有那麼多時間花在這上麵?”

“你說的也對，反正你注意一點吧，可惜我不會打球不然我也參加，看起來還蠻熱血青春的。”

邊蘅表示理解，但還是好言相勸了一番，隨後回過頭看向自己的書桌溫習課本。

“你這樣費心，有沒有把握贏啊?”

薑槐站在窗戶邊，假裝無意地問。

“有，也沒有。這項運動很講究團隊配合，開學才一段時間磨合期太短了，彼此也不是很清楚脾氣秉性，可是每個人都在積極努力的準備，所以我說不準。不過，就算沒贏也沒事，不是嗎？”

“我以為你很想贏。”

薑槐將心裡話和盤托出，對上陳斯禮的目光時，不知怎的，忽然覺得很熱。

“說實話，我很想贏。但沒有人有絕對的把握，那些未知的變數哪怕隻有零點幾也至關重要，所以如果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陳斯禮說話的時候看著薑槐的眼睛，她的眼珠很黑，依稀可見自己映在眼睛裡的樣子。

他收回視線擰開了桌上有些冰涼的礦泉水，仰頭灌入口腔。待他解決好自己，又認真聽她講話，眼睛瞟到她的臉時，臉頰兩邊有紅暈，像打上了腮紅似的。

“很熱的話，打開窗戶吧。”

邊說著他起身打開了窗戶，原本薑槐背靠在牆壁上，見他起身伸手，連忙正對著黑板坐好，動作快得陳斯禮有點懵。

下午四五點說熱也不算很熱，風時有時無，吹起來輕柔掀不起波瀾。

下課鈴聲適時地響起，黑板上寫滿了計算公式，薑槐感受著陣陣風，滿天橘橙的晚霞跌進她眼裡，不遠處泛著黃色的光。

“學校傍晚的晚霞比較浪漫。”

拍好照片，薑槐發在空間裡，才一瞬就有好幾個人點讚，易思雨小窗滴滴她，好幾條消息撲過來。

“剛放學就玩手機?今天我不吃飯了，十分鐘後要開始文綜測驗，兩個半小時。考完又要考數學，死了算了。”

易思雨連發好幾個表情包，上麵配著各種吐槽的文字，是最近流行的樣式。

“我們還好，今晚就考英語。不過周億布置的作業全部是大題，選擇題不會還可以蒙，大題不會就是不會啊。”

兩人分享著彼此的動態，沒聊幾句話題潦草結束，易思雨將手機關機調整心情準備考試。

晚上十點半，校門口集聚不少學生家長，薑槐因為事情耽擱，出教室的時候教學樓區燈剛好斷電，隻有路旁的路燈還亮，燈泡附近一大群黑色的螢蟲聚在一起。

“你也還沒走?”

在門口等父親來接的薑槐拿出手機解鎖，正準備打電話，視線無意識四處看，瞧見陳斯禮等著書包站在燈下朝著教學樓的方向。

她打完電話，收起東西就朝陳斯禮走過去，站定在他旁邊，開口說話。

“嗯，在等林紓，這麼晚回去不安全。你爸爸還沒有來接你嗎？”

薑槐有些扭捏，她不可節製鑽牛角尖地想起前段時間那個被跟蹤的晚上。回到家以後她和易思雨被等在客廳的父母一通大罵，嚴厲禁止晚歸，晚自習開始她爸就驅車接她，次次不落。

很難說清楚那天晚上她到底是什麼心情，站在小賣店手發抖地回複他消息的時候，她少女心地想會不會他像情愛小說裡挺身出馬的主角，出現在她的麵前告訴她一切都解決了，可是他沒有。

躺在床上回想的時候，她又白日做夢地想，他會急切的關心她甚至承擔起保護她安全的責任。

陳斯禮確實這麼問了，可那隻是客套話，是同學對同學的關心。

薑槐覺得自己很矯情，胡思亂想一場不說，還把莫名其妙的情緒帶給陳斯禮，他什麼錯也沒有，隻是一個局外旁觀者，實在是無妄之災。

所以就像此時此刻站在他麵前，又懊惱又生氣。

“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扶你去門衛室坐一會。”

“你和林紓是青梅竹馬?”

薑槐沒管他的關心，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對，我們是青梅竹馬。怎麼了嘛？你是想認識林紓嗎？我改天介紹你認識。”

“陳斯禮，有沒有人說過，其實你有點笨。”

薑槐抬著頭看著陳斯禮頭頂白色的光，眨了眨眼，牛頭不對馬嘴的回了句，說完自顧自離開。

陳斯禮周身光亮，站在燈下一隅，不自覺地吸引他人的目光，像萬眾矚目的重要人物。

車窗外霓虹燈下的建築物不斷倒退，薑槐頭靠在窗戶上走馬觀花似的看著，思緒有些遠。

其實對方確實如同她設想的那樣，像騎士保護需要保護之人的安全，儘心儘責。

“青梅竹馬的戲碼裡，暗戀者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