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畢業聚會結束,薑槐在清理相冊偶然翻到這張照片時,一陣感慨,有些人像傍晚的夕陽,可以直視欣賞卻無法擁有。
彼時,時間節點才走到三分之二的始端,故事結尾的篇章局中人不得而知,帶著期許一往無前。
陳斯禮聽同學爭論起一道大題的解題方式,在位置上一邊寫英語題一邊支起耳朵偷聽,身子微微向前傾,緊貼課桌。
“薑槐,你那一題是怎麼寫的?”
邊蘅轉身看見陳斯禮掩耳盜鈴一般低頭刷題有些好笑,語氣染著笑同薑槐問話。
“做輔助線,找平麵證明啊。不是,你們是不是因為一大堆文字所以腦子有點亂?這題就是很簡單的證明題,不至於有歧義吧。”
邊蘅問完覺得自己多嘴,倒不如問旁邊一心二用的陳斯禮,畢竟薑槐的數學已經在另一個水平,其他人與之有些差距。
“彆問我,考一科忘一科,對答案我不喜歡,也覺得沒必要。”
草稿紙才剛擺在對方麵前,他就出言拒絕,邊蘅彆無他法轉身自顧自研究起來,不久又覺得浪費時間於是乖乖放棄。
考試將時間割裂,看起來鐘表轉動的速度比平時要快得多,第二天考完後許多人輕鬆不少,還有些班級借著放鬆的由頭在晚自習偷偷放電影。
學校規定閱卷需要在當天完成,第二天上午各班級排名和年紀排名的表格已經出現在班主任的電腦上,課間辦公室烏泱泱一片,擠著來查閱成績的同學。
薑槐在大課間被周億拉去打印表格,看著A4紙從打印機裡吐出來,拿在手上還散著熱度,有點緊張的翻頁查看成績。
“高二第一次月考理科年級排名表。”
“第一,薑槐。”
她的視線停在表頭下麵一欄,自己的名字赫然印在上麵,穩定發揮的第一名,手指略微發抖,紙張因為用力起了褶皺。
回到班級,陳斯禮作為同桌,地理位置優越,先於其他同學看到結果。看完後倒在桌上,悵然若失地感歎。
“薑槐,我是第二,真是很丟臉在你麵前大言不慚說的那些話。唉,怎麼就沒人撼動你的位置啊?告訴我點技巧,我好學著點唄。”
“唯勤奮與天賦立於不敗之地。”
薑槐說得誠懇,陳斯禮望著她的眼睛,水霧蒙在上麵顯得通亮,他不好回複自己是在開玩笑貧嘴,馬虎的混過去。
近幾日陳斯禮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走在路上偶爾遇上幾個人對方會竊竊私語,讓人摸不著頭腦,直到林紓將近段時間的表白牆動態發給他,他才明白。
“高二理科第二的那個男生就是上次的七號球服男生吧,運動好成績好,真的很想知道聯係方式。”
類似的話層出不窮,不少人在評論區湊熱鬨,好在很久前陳斯禮就將賬號設置添加權限,因此直至今日方才知曉。
“和你待久了,看彆人誇你都覺得不真實,你說你除了成績好點,到底有什麼吸引那麼多人?”
“林紓你什麼意思?從小到大看輕我,和宋執兩個人合起夥來欺負人又喜歡裝乖,每次挨訓的都是我。”
兩個人在小群裡拌嘴,難得有空閒時間的宋執出來聊天卻撞見這幅場景,隻好充當和事佬。
“說不準明天你去學校的時候還能收到情書呢。”
陳斯禮看著這句話有些不適,他不太懂這種感覺從何而來,隻是隱隱覺得這話聽起來不太舒服。
當他看見抽屜裡放著一份褐色的信封時,恍惚間明白這份感覺的來源。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妥善處理才不會傷害到一片赤城,也因為無端猜測他人的行為屬於臆想實在不算合理的做法。
“是一個學妹給的,說希望你能看看裡麵的內容。”
見陳斯禮拿出信封,薑槐停筆偏頭對他傳話。
他放好物品,小心又慎重地抽出信紙,借著窗外投在課桌上的光,認真的讀起來。信件很短,不過幾分鐘就讀完了全部內容,隨後又仔細將它疊放好塞回去,壓在抽屜一摞書籍的下麵。
“同學,你好,我是陳斯禮。首先很謝謝你對我的好感,其次謝謝你的書信表達讓我意識到自己在他人眼裡是何種存在。但是本人無心於此,也希望你能安心學習。”
陳斯禮照著對方留下的聯係方式,發了一個簡短的信息,禮貌回絕她。
薑槐坐在他旁邊,稍微花點心思就可以看見想看見的,可她出於禮貌和尊重忍住了奇怪的思緒和不該有的好奇心,筆不停地寫著,稿紙上全是毫無意義的抄錄。
“我能問這封信大概是什麼嗎?”
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薑槐最終還是忍不了開口。
“嗯…不是很方便透露,大概就是說她覺得我是一個很好的人。可是其實我不是。”
陳斯禮麵露難色,簡單概括一下中心主旨又不泄露隱私。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我覺得她並沒有說錯,你就是一個很好的人啊。”
“薑槐。”
薑槐說完,陳斯禮認真地看著她,說話不再像以往一樣隨意散漫,鄭重地斟詞酌句地與她交談。
“這個世界上隻有少數人是整體大於部分之和的,絕大多數人都屬於部分優於整體。我也一樣,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是宇宙萬物微不足道的‘一粟’。”
“不過,這世界隻有一個我。無法複製的陳斯禮隻此一個,你也是,我們都是。普通卻也閃著光,在許多角落裡上演一幕又一幕的戲劇。”
早上七八點鐘的太陽照在身上,感受起來暖暖的,奪目又具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