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都夜行到家裡了，怎麼還會有人不知道主人家和妖怪共結連理的事情？侍女聞言，都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賣藥郎回答道：“您所遇非人啊。”

“人和妖又有什麼區彆呢？”

“妖怪和物怪不一樣，物怪因為人類執念而誕生，而妖怪一出世就是妖怪，隻是它們向往人類的世界，所以在竭儘全力模仿人類罷了。”

在場有妖怪聽見了很生氣，當場砸破酒壺，酒水肆流一地。

神月姬覺得他這番話很有意思，追問：“那你覺得自己是人類還是妖怪？”

穿和服化濃妝，鼻梁和眼角的紅印透露出非人的妖冶感，含情脈脈眼，似笑非笑唇，長相豔麗俊美非常，還隨身攜帶斬魔刀，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正常人。

“我隻是一個，”賣藥郎回答道，“普通的賣藥郎罷了。”

神月姬打量他一會兒，用折扇炳敲了敲桌麵。很快，有人上前來把鬨事的妖怪和酒壺一起清理下去，還給他遞了一小盒金子。

“你的貨很好，我全部買下了。”

酒宴喧鬨的聲音由遠到近傳來，有嘹亮的聲音喊著神月姬的名字。屏風很快又被合上了，神月姬的身影和聲音隱沒在綢麵後。臨彆前，賣藥郎對著山水屏畫詢問：“那您的答案是什麼呢？”

屏風裡麵傳來神月姬的聲音：“如果一樣東西看起來像人，說話起來像人，動作舉止也像人，那麼對我來說這就是人。”

“那我在您眼中是人類嗎？”

神月姬避而不答，笑道：“你先從禮儀學起，可不要再到主人家的婚宴賣壯.陽.藥了。”又補充道，“如果郎君再來，請給我帶一小罐鵺妖燒製而成的頭油吧。”

賣藥郎退下，回到主屋外，下仆將他的藥箱送回。裡麵天平和斬魔刀還在，隻是少了兩本書，還有一些藥品。他把金子和斬魔刀一起放在藥箱最上麵的夾層，背起箱子，走出神宮寺宅府。

一把細細聲音從貨箱中傳出：

“君心慮甚，何不救神月姬於妖魔之中？”

“神月姬已死，此乃生魂遊神，妖為其續命耳。”

賣藥郎立於神宮寺府門前，久久不願離去。有市井小童上前問：“神宮寺家是在舉辦婚宴嗎？聽聞新娘子神月姬久病，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貌美呢？”

賣藥郎不語，於是退魔刀替他回答：

“比以前還要美。”

*

婚宴第三日，一神社巫女上門，求見神月姬。跟巫女一起來的，是一隻脖子上戴著鈴鐺的黑貓。巫女拜見神月姬：“今天早上，我在庭院中打掃，一隻鼬鼠走到我麵前，告訴我‘這是你生命的最後一天，明天你就會病死，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事情，快點去做吧’。這是您在三年前托付給我的貓，既然您如今也已經成家，歸還給您。”

貓皮毛光澤且體態圓潤，坐在一邊，用爪子去勾綢布的線，並不和神月姬交談。

神月姬對巫女拜了拜：“感謝你對貓的照顧。你想要活下去嗎？”

“我又能活多久呢？”

“把和你說話的鼬鼠帶回家供奉，可以讓你免受一難，再活過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