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季易倒是清楚和這種性格的人怎麼相處，就是時間長了會覺得心累。

路瑞處理後麵的幾根簪子倒是很順利，沒再扯到她頭發，最後敲了敲季易的腦殼，

“彆敷衍我，季知意，”

完事之後，路瑞隨口和季易抱怨，

“你說你小時候多乖啊，還會叫我路哥，現在一口一個路少爺，真是生分。”

季易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她保證，這絕對是路瑞編的，她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路瑞的想法被識破，笑著舉了舉手，表示自己投降，不鬨了。

他和季容同窗三年，交情極好，兩人往來很多，再加上季容見天的炫妹妹，他那時嘴欠，季容誇一句，路瑞懟一句，

但他心裡是認可季知意的優點的，不然也不會喜歡人家。

“路瑞，”季易緩了口氣，將頭發簡單地挽起來，想著向路瑞道謝。

路瑞本人卻捂住了眼睛，一幅不忍直視地樣子，

“季知意，你先去洗臉吧，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季易：路瑞這個大傻逼，煞風景的熊玩意兒。

……

季易被路瑞氣得不輕，不想和他說話，用手帕將發釵包起，憋著氣一人離開了湖邊，把路瑞甩在了身後。

紅蕘此時也被今夏帶回，路瑞確定季易沒什麼大事後，悄無聲息地去了前廳打聽消息。

季易重新淨麵梳妝，眉眼間都帶著一股生動的怒氣，打理完自己才發現路瑞已經不見蹤影。

“路少爺已經離開一炷香的功夫了，小姐可還要去尋他？”紅蕘按照季易的吩咐，將那些金釵收起，利落極了。

季易搖頭，不去，她還是繼續在廂房裝心碎吧，或者待會兒找個借口直接告辭。

說起生氣，倒也不算真生氣。季易並非在意彆人評價的人，但剛想和人做朋友，就被那樣說，麵子有點掛不住。

隔日，路瑞托人送來可以一隻翡翠玉簪，冰種飄花，成色極好。

季易便明白這就是路瑞所謂的賠禮了，她捏著那塊冰冷的簪子，仔細地看著裡麵一抹鬆綠，心裡隻覺得，得把這東西還回去，太過貴重了。

不該是隨便拿來抵債的東西。

隻可惜，此後半月季易一直沒找到再見路瑞的機會，這種珍貴易碎的東西，她也不敢隨意折騰，托人轉贈。

一來二去就擱置下來，拖了些時日，季易尋思著，等到她哥回來，讓他去還好了。

季家常出各類軍中佐將，以及謀士，季父也不過是兵部三品官員，算不上家世雄厚，但季易的哥哥季容勢頭十足，挺得皇帝賞識，在京畿五大營任五品小將，據說前途不錯。

又過了幾日，季易在家中看賬本，還沒算完鋪子的賬，就聽到家仆說季容回來了，匆匆出去迎接了。

季容人高馬大，穿著玄鐵盔甲，和季易容貌有七分相似，英武非凡。季易沒想到，和季容同來的，還有多日不見的路瑞。

“小意，我回來了，奚山苦寒，沒給你帶什麼東西回來。”季容翻身下馬，將馬匹交給家仆，笑著和季易打招呼。

“沒事，哥你一路跋涉，吃午飯沒？”季易打量了一番季容的樣貌，看來這趟剿匪的差事不算難，她哥處理起來挺順手。

季容搖頭，趕著上午的功夫入宮交差，吃飯又不急於一時。

這個時辰，季父還在兵部當差，季母出門找手帕交閒聊，季易和季容簡單說了一下，就打算一起出門吃飯。

謝天謝地，季容現在這麼安靜，肯定是還不知道孟豫的事。

季易把季容先去換便服，自己在門前等候，片刻季府門外的人便散去了，隻留下季易和路瑞兩人。

季易吩咐了紅蕘兩句，就便準備上前和路瑞交談，季容動作快，片刻便回到了門外，打斷了欲言又止的季易。

這是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季易也就斷了說話的念頭，時機不好，她還有點社恐的拖延，下次一定。

“走吧路瑞，好久不見了，我妹請客，一起去吧，”季容拍了拍路瑞的肩膀，下巴一揚，不懷好意地想宰季易一頓。

沒辦法，季母無心管家，家中瑣事，春冬衣物打理家產這一類事，都是季易在做，季容這個哥哥，雖然已經在朝廷當差，但也沒有季易活得自在舒適。

路瑞頷首，沒有拒絕，他清楚這對兄妹的相處方式，氛圍極好，讓他有些羨慕。

……

季易選的酒樓是昭京多年的老館子，景祥樓，菜色豐盛，清淡或是重口，都有特色。季易管著季家的幾間鋪子，談生意時多半都是要在飯桌上談，比季容要熟悉些這種地方。

八寶鴨東坡肉獅子頭，上了一桌葷菜，自己則抱著一碗杏仁豆腐慢悠悠地喝。

桌上聽著季容神采飛揚地吹噓著路上的見聞，季易淡淡地笑來，一邊調侃，一邊順手給季容添茶。

“那這麼說，你略施小計就把那群草寇一網打儘了？”季易挑眉問道，

過程當然沒有那麼順利，但季容海口已經誇出去了，肯定不能拆自己的台，季容十分驕傲地點頭，“當然。”

“毫無損失？”季易目光含了幾分戲謔，她知道季容素來足智多謀，可遠稱不上算無遺策。

“戰場形勢多變，難免有意外，”季容摸摸鼻子，沒再提具體有什麼損失，專心吃飯。

雖然季容和路瑞相熟，但季易還是秉持待客之道，試探性地和路瑞說話。

季易朝著路瑞尷尬一笑，很抱歉上次情緒有點不好，“路少爺，上次是我失禮，你送的簪子太過貴重了，我不能收。”

季容饒有興趣，路瑞在練武課上處處壓他一頭，唯獨有一點不行，他沒有妹妹。

所以季容才格外愛炫妹，看比自己強的人憋屈，實在是太痛快了。

至於他炫出來的後果，季容當然也是清楚的。

他扒了半碗飯，好奇地問道，“什麼簪子？”

“不會是那根翡翠簪吧？路瑞你送出去了？”

“強啊，”說完，他還向路瑞豎了個拇指，以資鼓勵。

季容一番話說得飛快，路瑞連開口阻攔的機會都沒有，十分無語地睨了季容一眼。

路瑞裝沒聽到季容的話，把話題拉回季易這邊，“送出去的賠禮，沒有收回來的道理，留著又沒用，你不要就丟了吧。”

蠻橫又無理，根本不給人商量的機會，所以季易才不想和這種人溝通。

季易訕訕一笑，沒有回答路瑞，轉頭去問季容，“哥，你在說什麼啊？”

總覺得季容知道些她不知道的事。

季容又夾了一筷子京醬肉絲，丟到飯碗裡，含糊其辭，“路瑞準備挺久了，送你的話，你就留著吧。”

那本來就是想給你的。最後一句，季容猶豫了片刻，還是沒說出來。

他還有個準女婿呢，孟豫鬼精鬼精的，他有點怕被收拾。

“不是，路瑞弄丟了我一根簪子，賠了我一根很貴的，這個不能收，”季易試圖解釋最後一遍，然後季容沒聽，路瑞也沒聽。

行吧，你們都不在乎那點小錢，就她這個打算盤的摳門。

季易尋思著，大不了等路瑞成親的話，再把這根簪子送回去就成了，

然而想了想那副畫麵，她忽然有些不太舒服。

一頓飯，季容單純乾飯，季易和路瑞各懷心事，看著季容乾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