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多年情意,曾經兩心相悅山盟海誓過,怎麼會不難過?
“嗯,孟豫和三皇子關係越發親近,倒是方便了我行事,”路瑞哂笑,劍眉一揚,清亮的眼眸神采飛揚,
獻敏公主與三皇子都是貴妃所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路瑞不巧,是不折不扣的三皇子黨。
真是,一箭雙雕的美差。
季容輕嘖一聲,沒再多問,兩人多年好友,所行之道卻不儘相同,季家從不參與黨爭,出了名的中立黨。
“喂,彆又擺出這種表情啊,”路瑞戲謔地看了季容一眼,“我們身處萬花叢中,怎麼可能片葉不沾身?”
季容翻白眼,這是什麼鬼比喻?
路瑞哈哈大笑,沒再多說,季容明明看得透徹,卻總是過分天真。
皇帝雖然春秋正盛,但朝堂之中,就那幾個派係,聰明人心裡都有數。
……
秋山獵場,林壑尤美,季知意隨父母來到這裡,路上風平浪靜,無人生事,心裡緊繃的弦也不敢鬆懈。
下午,季易看到來通傳的婢女,眼皮一跳,果不其然,獻敏公主便請她去靶場同玩。
行吧,所以還是要來個下馬威。
隻是,季易雖然武藝鬆散,疏於練習,但箭術還算不錯,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孟豫可是一清二楚,他都不提醒公主的嗎?
到靶場時,獻敏正將手裡的箭矢射出,五十步,正中靶心,贏得一片喝彩,周圍的閨秀依舊撿著花樣誇讚,儼然是如眾星拱月般的人物。
季易垂下目光,複而抬起,心裡複雜的想法都被按捺下,含笑對獻敏公主行禮,“臣女見過公主殿下,殿下箭術絕佳,臣女自愧不如,不愧為我大昭女子楷模。”
“是嗎?多謝誇獎,”獻敏爽朗地笑笑,複而拋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不知與你相比,如何?”
“聽孟豫說,你箭術很好,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見識一番?”
說完,獻敏就將手裡的弓遞了過來,身後的婢女見機將箭矢送上。
避無可避,季易也沒什麼好怕的,至於藏拙,那更沒必要,她不爽已經很久了,
誰還沒點脾氣不是?
季易取了一支箭矢,彎弓搭箭,眼裡不免露出幾分銳意,雖然看起來動作還算利落,但和公主比起來,委實太過隨意了些。
結果差強人意,和獻敏的準度相差無幾。季易到底疏於練習,能維持這種水平,也算是不錯了。
這遠算不算驚豔,獻敏皺了皺眉,揮退眾人,低聲問道:“你隻有這點本事嗎?”
季易眨了眨眼睛,無辜又無害,“公主殿下,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我不過一個普通的官家閨秀,蒲柳之姿,武藝也平平,螢火之輝,安能與殿下這般的皓月爭光?”
季易自嘲一笑,她本身並非什麼野心勃勃的大人物,也並無翻天覆地的本事,
平日裡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幫家裡算算賬,打理鋪子和鄉下的宅子。季易對這樣的生活並無不滿,生於太平盛世,能夠照顧好家人,已經是一件幸事。
獻敏雖然嬌縱,但季易能感覺到,她的心思卻並不惡毒,從沒有對季易用過不好的手段,
季易歎了口氣,難得多嘴了幾句,將這件事說開,
“殿下想與未來的駙馬爺相知,這是你們二人之間的事,我一沒有苦苦糾纏,二沒有戀戀不舍,殿下在我身上,是尋不出什麼出路的。”
獻敏撇了撇嘴,移開了目光,“本宮並未為難你,隻是——”
隻是想看看孟豫曾經喜歡的女子,是什麼一副樣子,有何過人之處。
上次賞花宴匆匆看過,獻敏就知道季易是個溫柔謙和的姑娘,心思玲瓏,不顯山不露水,和她並無半點相似之處。
獻敏沒再說話,她明白季易的意思,過往即是過往,婚事在即,她沒道理,也不該繼續和季易浪費時間。
“罷了,秋山風景甚好,行宮西側有處菊花苑,瑞雲殿開得正好,你可以多去看看。”
知道季易對孟豫的冷淡,獻敏也不再提剛才的事,隨口給她介紹一兩個悠閒的去處。
之前她話說的好聽,貴妃便在她耳邊絮絮良久,為了保全女兒的名聲,也是煞費苦心。
季易眨了眨眼,頷首答應,然後見公主沒有說話的意思,十分識相地提出告辭。
獻敏揮揮手,算是對她失去了興趣,季意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殿下,你不是答應了我,不會糾結於我的往事嗎?”孟豫循著近路過來,行跡匆匆發絲微亂,小廝被他甩在身後。
季易目光一閃而過,然後自覺後退兩步,讓出二人之間的路,
“本宮隻是想比較一番箭術,怎麼?你還擔心我欺負她不成?”獻敏挑眉,嬌豔美麗,姿態高傲,卻又不顯得咄咄逼人,
這樣嬌憨的樣子,確實令人心動,更何況,她還是公主,季易心裡思忖著,眼神不自主得落了下去。
“非也,此事一旦傳開了,難免對殿下的名聲有損,殿下,不要任性了,”孟豫暗中瞟了一眼沉默的季易,一副完全為公主考慮的模樣。
這件事本就不大,孟豫來回兩眼,就將情況摸清了個大概,獻敏被皇帝和貴妃寵大,但不是無法無天不知分寸的人,
是他急躁了。
孟豫維持著表麵的從容,溫和地提議,“殿下,貴妃娘娘正在尋你,快到開宴的時辰了,殿下也該去換身衣服了。”
獻敏汗顏,在靶場待太久了,差點忘了時辰,她喚來了不遠處的婢女,對季易稍一點頭,浩浩蕩蕩地帶著一群人離去,
留下季易和孟豫兩個人在原地,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