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瀾,魏都刺客。
我的刀刃隻聽命於主公,至今從未失手。
對於刺客,生存永遠比死亡更艱難。
但從來隻有彆人在我麵前倒下,無一例外。
沒有任務時,我會把自己放逐在海底。
鯊魚無需同伴,而海水能洗刷一切醜惡和肮臟。
這是我接到主公的第336封密信。
上麵隻有四個字:“速回魏都。”
我有些驚訝,畢竟,我很少待在主公身邊。
作為刺客,就應該像魅影一般,隻存在於黑暗之中,見不得光。
但凡召見刺客,必有大事發生。
主公傳我入殿前,正和師傅商謀要事。
他們的每一句話,都圍繞著兩個字:玉璽。
“蔡家絕不可能把玉璽交給一個小女孩保管。”師傅似乎在和主公辯駁。
蔡家,難不成是精通機關術和魔道的蔡邕一族?
“現在玉璽隻可能在兩人手裡,一是蔡邕心腹,二是蔡家小女。”
“可您已收養蔡家小女數月,這小姑娘日日醉心琴術,似乎並不知玉璽一事。”
“在誰手上並不重要,一一驗證便可。”說完,主公的喉底陰狠冷笑一聲。
“那您的意思是……”
“主公,瀾將軍已在門外恭候多時。”
他們的商謀被下人的稟報聲打斷,主公立刻傳我入殿。
見我入殿,主公急忙下榻迎接。
他拍了拍我的臂膀,“愈發精悍強壯了!手臂上的傷可都好全了?”
我知道他問的是禽獮那天那道刺穿臂膀的刀傷。
“早已痊愈,謝主公關懷。”
而那道傷疤,是時刻提醒我憐憫代價的醜陋勳章。
“我特地命人為你定製了一副鐵臂,一會兒叫人去來給你試試。”
這話說完,主公話鋒一轉,“這次召你回來,是要你替我殺此人。”
說完師傅展開一幅人像。
“這是蔡邕心腹,你可知蔡邕一族?”
我點點頭,“蔡氏一族精於研究上古時期遺留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他們找到了玉璽。”
“莫非是……打開上古遺跡的關鍵鑰匙?”
“是。所以你這次的任務,便是殺此人,帶回玉璽。”
師傅隨即又補充道:“不過玉璽可能並不在此人身上,但既是蔡邕心腹,總能翻到些線索。”
我點頭領命。
不過是又一個新獵物而已。
———
任務緊急,我速速告退。
卻在經過廊亭的時候,被一曲琴聲吸引。
那琴聲時而悠揚婉轉,時而詭譎崎嶇。
是異域的曲調,但對我來說,卻十分熟悉。
那是我在禽獮昏迷後,把我拉出夢魘的琴聲。
我停下腳步,駐足尋找彈琴之人。
琴聲來源於不遠處的一座亭台,四周帷幔環繞。
風掀起帷幔的一角,我終於看清了撫琴之人的樣貌。
原來是個藍發碧眼的小姑娘,在低頭撥弄著胡笳琴。
竟然是個手掌還不如我傷口大的小鬼頭救了我,我心裡自嘲道。
在她抬眼快要發覺我的瞬間,我拉起衣襟,立刻不見蹤影。
刺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次的刺殺任務也如同往常一般味同嚼蠟。
蔡邕的心腹,哪怕被數百精兵保護,也不過是螳臂當車,終究難逃一死。
隻不過在他身上,我並沒有找到主公所求的玉璽。
“已知玉璽下落,速回。”主公的第337封密信來得異乎尋常的快。
連召兩次刺客,這玉璽在主公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畢竟,打開上古遺跡,主公便能擁有稱霸天地的力量。
回魏都領命時,穿過那片廊亭,我又想起之前那個撫琴的小鬼。
隻是這次,我卻沒有聽到那救我於深淵萬丈的琴聲。
鬼使神差般的,我第一次在領命途中開了小差。
我繞進那個帷幔環繞的亭台,卻是早已人去樓空。
“你在這裡乾什麼?”
我恍如從夢中驚醒,錯愕回頭看向來人。
還好是師傅。
“回稟師傅,魏都弟子來的次數不多,一時間有些迷路。”
師傅撇嘴輕蔑一笑,“主公還在等你。”
隨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人迷路了沒關係,人心迷路了可就救不回了。”
師傅的話總是這樣高深莫測,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
又下雨了。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我執行任務,都會下雨。
這次的目標,是一個叫蔡文姬的小孩。
看來又是一個即將為玉璽喪命的蔡邕族人。
我幻化為鯊魚的形態潛行海底,跟著巨大船隻行駛的水文,追蹤目標的行跡。
我比他們更了解這片海洋。
而這熟悉的水道,最終通往獵場。
時機成熟,該收網了。
我伺機翻上漁船,船上的精兵似乎也等候我多時。
他們也清楚自己保護的是什麼,隻是無謂的掙紮,等同於死亡。
我手中的獵刃在暗夜裡泛著銀光,它似乎也在渴求血的滋味。
狩獵開始。
我飛速穿梭於人群之中,敏捷躲過一次次刺向我的長矛。
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