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三月依舊很冷。
我裹著灰色的毛衣,把違反社區公約的截圖轉發給了朋友,潮濕的感受蟄得我後背發涼。我有時候畏懼得失,有時候像個自討苦吃的勇士。我好像學不會講漂亮話,我似乎口無遮攔。
於是我被禁言了。
技術隻會識彆那些偏左的關鍵詞,它看不清我是個偏右的人。實質上我是懦弱又鮮活的人,處於東南西北的正中央,指針偶爾失靈。我反複強調Debug不要炫掉係統,虛偽地真誠著,這部分屬於太平客體內的理性,好吧,仍是我妄議了。這種噴薄的壓抑如同高中地理書裡氣流交彙圖,而我是被寒流斜向壓製下斡旋的那股暖流,持續三四年之久。
我才意識到,區彆很簡單,我違反了“公約”。
我吃過許多不守規矩的虧,除了良知之外,我做不到對任何人或者事物虔誠。我伏在地上高喊著一萬句我愛這片土壤,抵不上他們站在高塔舉旗,人們趨之,敬之,踏著我的身體而過。這種被踩在腳下的感受令我恐懼:我從不畏懼眾叛親離,我隻怕站不起身去維護曆史的道理;我絕不是為這些人而奮鬥。思來想去,我隻信任科學。
我沒仔細想過,科學也是人造的。
在我背叛紅利的同時,真理也在背叛我。大人們永遠會戰勝,這是規律性的必然。我一邊下跪懺悔,一邊儘軸儘善。我能想象我的未來是難熬的,就像這南方的三月,我以為我要越過這片凜冬,可目之所及隻有連綿雨的春秋夏和再一輪的悖論循環。
我太self,但不夠self;太過自我,不夠自私。朋友說你其實是很精英主義的但又很悲憫那類人,棱角太深的人容易被割斷,被鏟除異己。你要保護好自己。知道精英階層最大特點是什麼嗎?不是絕對正確或者絕對掌控,而是少數。
數理上的少數。
而這少數中的大多數能有逃離的選擇。
你留下了。
我的立場性自白就是一出悲劇。
優柔寡斷,不割不舍。
我想我爸應該對我很失望。他要把我送走,我沒能踏出心裡這片沃土;他希望我馴化些,我沒法守常。
我曾抨擊盜寇入太行,我曾痛斥喧囂造物忙,原來換個視角,在他們眼裡,我才是盜賊。用我的思考竊取他們勞動成果的實打實的盜賊——螺絲釘們永遠不知道自己紮在什麼樣的皮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