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清沉默一陣,說:“這些年我事事順著你,要月亮不摘星星,可你怎麼回報我的?離家出走是我養育之恩的回報,徐澄,我耐心有限,後天是你和秦禹的婚禮必須回來。”
徐澄不甘示弱:“我會離家出走,全是你逼迫的,哪有父親明知是火坑還讓女兒跳的?”
徐正清:“秦禹有商業頭腦,又是秦培最喜歡的孩子,未來秦氏集團的繼承人,和他結婚,榮華富貴你一輩子享之不儘,這叫火坑?”
徐澄說:“我親眼見過秦禹和兩個女人一起......第二天還恬不知恥地和朋友講過程,他私生活混亂到令人作嘔,那些爛事,我能講一天一夜,和這樣的海王結婚,不是火坑嗎?”
徐正清:“古往今來,哪個有能力的男人不風流?管那些事做什麼?守住妻子地位就夠了。”
徐澄冷笑:“爸,你在逼我走媽媽的老路。”
從徐正清擅自安排徐澄和秦禹商業聯姻後,父女倆已沒辦法正常溝通,三兩句便開吵,各抒己見,無休無止。
電話那端又是一陣沉默。
想到自己的計劃,徐澄放平情緒,用緩兵之計,“不用派人過來,你們安排好婚禮事宜,我明天到南川。”
徐正清不信:“你想好了?”
徐澄:“胳膊掰不過大腿,我想不好又怎麼樣?”
時間緊迫徐澄沒時間和周南荀耗了,安撫好徐正清,她立刻去張鳳霞家。
婚介所不靠譜,她在風絮又不認識人,隻能麻煩姑姥幫忙找個結婚對象。
到地方,她對張鳳霞講一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周南荀不肯和我結婚,我又不認識彆人,隻能麻煩姑姥在附近幫忙找個年紀相當,”她擅自降低要求,“長相正常,馬上就能領證的就行,錢好說,三十萬名譽費不夠,我可以加價。”
老人乾癟的手,拉著徐澄的手安撫,“這件事包在姑姥身上,回家安心等著。”
**
午休,周南荀接到張鳳霞的電話,他放下沒吃完的飯跑出去,遠遠瞧見,大門口站著個枯瘦乾癟的老太太,他扶住張鳳霞,“有事打電話就好,天這麼冷,彆凍感冒。”
張鳳霞笑著說:“我坐公交來的,不冷。”
進到辦公室,周南荀給張鳳霞倒杯熱水,“什麼重大的事,還要您親自來找我?不會是要我和徐澄結婚吧?”
張鳳霞從小看著周南荀長大,知道他的聰明勁,那雙眼睛比機器還靈,沒有他看不透的事,她沒直接承認,從針織拎包裡拿出本病例,放周南荀辦公桌上。
周南荀拿起病例看兩眼,神色頃刻間變了,愕然地看張鳳霞,“什麼時候的事?”
張鳳霞:“你帶我去體檢那次,查出來的。”
最近一年,張鳳霞瘦了很多,脂肪好像一夜之間被抽走,隻剩一層蒼老的薄皮。
周南荀察覺不對勁,多次催促她去看醫生,老太太不去,有次周南荀強行將她拉去醫院檢查,到診室沒多久,接到隊裡的緊急電話,周南荀隻能先去執行任務,拜托和張鳳霞關係不錯的王友田陪同。
事後張鳳霞說,體檢結果一切正常,變瘦是人老了胃口不好吃下去東西導致的,當時的任務事關重大,全隊忙得腳不著地,周南荀沒多想,信了她的話。
那次體檢查出張鳳霞肺部有占位,之後去醫院詳細檢查確定是惡性腫瘤,好在是早期,醫生讓張鳳霞住院治療,她擅自拒絕,並隱瞞了周南荀。
整件事隻有王友田一人之情,他勸不動張鳳霞,隻能幫瞞著,時至今日,張鳳霞才把真相告訴周南荀。
她說:“你爸剛入警局隊就跟我老伴,性子和你一樣,也是二十六七不談女朋友,你媽媽還是我托人幫忙介紹的,認真算起我是你奶奶輩的,可不管奶奶還是媽媽,這些年我都拿你當親孩子對待的。
這次來,確實因為徐澄結婚的事。
我想你們結婚,一是不想看小丫頭痛苦,她爸那個人,向來不重視感情,認為感情是最不值錢的,利益前途事事比感情重要,為利益逼徐澄嫁人是徐正清能做出來的事,我不想她往火坑裡跳。
二是想看你成家,到了那邊,也好給你爸媽個交代,告訴他們南荀工作穩定,也結婚成家過得很好,讓他們安心,我這把老骨頭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周南荀坐在張鳳霞對麵,彎下腰,牽起老人的手,“我明白您的心意,但沒人知道那件事什麼時候能結束,可能,”他頓了頓,“會耗一輩子,像沒有儘頭的山洞,不知多久才能看見光明,走不出來,我會葬身其中。
和沒有希望的人結婚,注定不會有好結果,我不能害人。”
七十五歲的張鳳霞,聽到這話霎時老淚縱橫,她沒管眼下的淚,握緊周南荀的手說:“南荀呀,人得往前看,二十年該放下了。”枯老的雙手抖著,聲音也顫抖,“你爸因這事喪命,你又要耗一輩子,我不能看你毀了自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終會遭到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