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恰好走到樓梯,沈清昱側身請她先走,從一個相對高的角度下可以很好地欣賞他的五官。
還能為什麼?誰知道那雙深邃淡漠的黑色瞳孔被欲望渲染後迷離的樣子有多麼性感,黑發被汗水打濕,汗滴從他的臉頰落到她的鎖骨,他幫她拭去,帶著薄繭的手指從胸前來到蝴蝶骨,讓他們靠得更近,汗水津津,肌膚相貼,難舍難分。
即使看見了她身上的細密傷痕,他還是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耳邊誇獎她多麼漂亮,多麼迷人。
夜晚的海反射月光,一片波光蕩漾,海的鹹濕氣味撲麵而來,讓林沅停下回憶,她偏頭看向沈清昱,月光照進他的眼眸,泛起黑色的海的波紋,不易察覺的情感在海麵下洶湧澎湃地翻滾。
真可惜啊,現在她得殺掉這個男人了,就讓那美好的一夜和他一起進入墳墓吧。
“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海。”
介於黑色與銀色之間,上一秒是五彩斑斕,星光璀璨,下一秒就是無儘的漆黑地獄。
林沅走到甲板儘頭,左手撐著欄杆,身體很輕巧地坐了上去,黑色長裙遮住了她的腿,鹹濕的海風揚起她的黑發,像受到海水浮力一樣漂浮起來,月光照亮甲板,來自深海的人魚即將在皎潔的月光下展露歌喉,誘惑人類的船長獻出他的心臟。
不自覺地被吸引,不自覺地靠近,眼底被那片深暗的藍色占領,他想要觸碰、占有、控製那片深色,是他的心火最終落下之處,火焰落入海底沒有熄滅,反而攫取一切氧氣,無聲無息地燃燒著,要把他們都燒成灰燼。
“你很著急。”她的聲音讓沈清昱回神,他剛剛攬上她的腰,力道大得讓林沅忍不住詢問。
他們現在的處境有點危險,兩個人都靠在欄杆邊,隻要有一點過分的舉動,他們就會一起掉下去。
但是月光很美,海的波浪聲也很悅耳,身體輕微的沉浮中唯有那雙眼睛堅定地看著她,林沅低頭靠近沈清昱,嘗試去吻他,鼻尖相抵,雙手撐著他的肩膀,手指來到脖頸後方。
讓他在一個看似浪漫的環境裡死去,她是多麼善解人意啊。
好了,現在隻需要扭斷他的脖子就可以了,不需要很大的力量,隻是一點點小技巧,恰好是林沅擅長的。
她從手腕到指尖都在緊繃著準備發力,在他們唇齒交接的那一刻,她就會結束一切
在他們唇與唇的距離隻剩下可以忽略不記的一點時,沈清昱躲開了,林沅撲了個空。
專業的殺手不會因為一次嘗試失敗而灰心。
她沒有慌張,稍微和他拉開距離,手臂卻不挪動,看著他雕塑般緊繃的臉,用略低啞的聲音問他:“為什麼躲開?你對我不敢興趣了嗎?”
“當然沒有。”之前覆蓋在他身上的那一層薄薄的冰雪被吹開了,林沅能看見他眼底的暗湧。
“如果你能吻我,我會欣然接受。”
漆黑深邃的眼眸輕易看透人心,“如果你不準備隨時扭斷我的脖子,我很樂意嘗試。”
夜風微涼,裸露的皮膚就像冰冷的瓷器,華美而易碎,誰能想到這樣一件漂亮的收藏品隨時準備著扭斷他的脖子。
“你早就知道了?”儘管陰謀敗露,林沅也沒有一點慌張,她的笑容跟在酒吧裡向他搭訕時一樣閒適自在,雙手還搭在沈清昱的肩膀上,肘部肌肉蓄勢待發。
沈清昱對於想要得到的東西一直很有耐心,“感謝你的boss,特意在殺手執行任務前送來你的所有資料,他希望我能捉到你。”他的手臂也還勒著林沅的腰,以防人魚溜回海裡。
銀色的寒光在月光下閃爍,手臂一陣刺痛,粘膩的觸感沿著手臂流淌,隨之而來的無力感讓沈清昱下意識鬆開臂膀,被他摟著的林沅自然會從欄杆上掉下去。
手臂垂下的那一刻,沈清昱立即反應過來,伸手去抓林沅。
“真可惜啊。”呢喃細語很快被風吹散,林沅拍開沈清昱的手,任由自己下落,纖細的女人落到幽深的海裡隻能激起一點小水花。
守在不遠處的保鏢們聽到動靜圍上去,看見沈清昱被劃破的西裝和血跡,小心翼翼地上前試探:“先生······”
沈清昱擺擺手,保鏢立刻住嘴,聽著他的吩咐。
“去找,她還在這艘船上,一層一層搜過去,一定要找到她。”
夜晚的海風涼得徹骨,被血液浸透的西裝呈現出詭異的色澤,傷口的痛感像蜘蛛網一樣蔓延開,細密到整個手臂都在發麻,再也沒有比這更真實的痛感。
“幫我叫個醫生來。”
保鏢做事很有效率,他們很快盤查了所有樓層的房間,即使是貴賓在這時也沒有被赦免特權,強迫打開門後進行掃蕩式的搜查,可還是一無所獲。
“我很抱歉,先生,哪裡都沒有那個女人。”
沈清昱慢慢摩挲手臂上的繃帶,傷口的走向還清晰可辨,似是呢喃自語:“是嗎······”
正是這樣漫不經心的語調才讓人害怕,保鏢頭皮發麻還是壯著膽子求情:“請您再給一點時間,我們很快就會找到她。”
他的老板這時候才把目光移向他,光是想到被那個漆黑的瞳孔盯著就已經足夠可怕了,輕輕的嗤笑聲,“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把她逼到極端,恐怕在你找到她之前你的心臟能否保持跳動都還存有疑問。”
保鏢不再敢做出承諾,好在沈清昱也不追究,“不用再找了,去安撫客人,我不希望明天有任何關於這條船上流過血的傳聞出現。”
“是!”
沈清昱坐著電梯到了最頂層,他的房間占據了遊輪的一層,隻是為了保證安全,但是好像並沒有實際作用。他忽視了地毯上的水漬,徑直向浴室走去,剛碰到門把手,就有堅硬的硬物抵上他的後腦勺。
空氣似乎被抽走了,稀薄到呼吸都極為困難,過於安靜的環境讓人不免懷疑他們是否還在原來的空間,連身後的水滴落到地毯上的聲音都一清二楚,和兩個小時前一般無二的活潑調笑的音調打破了死寂,聲音輕快得像在唱生日歌。
“checkm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