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聲音像糖絲纏上人的心臟,製造出甜蜜旖旎的幻想。
門外的人明白了門裡的情況,低聲道歉後立刻離開,門裡的人劫後餘生卻陷入了尷尬。
“你為什麼這個表情?難道我剛才的表演有問題嗎?”
“太刻意了。”
林沅擺擺手,“那我會改進的,下次再見。”
沈清昱再次拉住她,“他還沒走遠。”
林沅再次被迫留下。
那還真是個複雜的晚上,沈清昱應該是交上了自己第一個朋友,畢竟沒有人會聽他說起自己的前半生。
林沅不會評判他,她隻是無聊才傾聽,雖然他不幸的經曆不是什麼有趣的廣播。
他們坐在一大塊落地窗前,月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照進來,他們的麵容也是斑駁錯落的。
“你的房間是不是很潮濕?”
“因為窗戶外麵有很多樹,其實我們很少住在這裡。”
“難道在另一個地方你的生活環境會更好嗎?”
“不,我們住在偏遠的小樓裡,他們住在主樓。”
“你們?你和你媽媽?”
“是。”
“你媽媽應該是很善良的女人。”
“為什麼?”
“因為你看起來很善良。”
“我不明白。”
“你其實一點也不善良,你看見我傷害凱文明明很高興,可你強迫自己替他打抱不平,你和你的內心背道而馳,保持正義應該就是某個對你很重要的人對你的要求。”
“有什麼問題嗎?做個善良正義的人。”
“當然沒有問題,但是如果你一直保持善良,你肯定會死。要麼是被凱文逼死,要麼是你自己因為矛盾而死。”
“太可笑了。”
“努力成為正常人就是最可笑的。”
······
月光好像越來越亮,像雪一樣越積越深,坐在窗前的他們斑駁樹影之外的空隙好像也被慢慢填滿,是月光還是雪花?後來已經分不清了。
包裹女孩子腳踝、小腿和膝蓋的白襪子在沈清昱眼裡呈現出奇妙的色澤,瑩瑩一捧的亮色,他們漫無目的的交談裡突然出現:“我母親給我說過她的家鄉有種花,花瓣是玉白色,剛到春天時會在幾夜之間開放,又在幾天裡凋謝,白色的花瓣一片片落到地上,像碎掉的玉。”
“你見過嗎?”
“沒有,”男孩子的眼睛在月光下像熠熠發光的黑曜石,“我想那種花應該會很像你。”
林沅卻有些不高興地皺眉,“我不喜歡這個比喻,易碎的花不適合我,我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點。”
“那你應該像什麼花?”
那時候的沈清昱還沒有後來的臭脾氣,非常好學好問。
“這就要靠你自己想啦,我可想不出來。”
沈清昱想了一晚上也沒有想到答案,第二天他被陽光照醒,落地窗邊隻剩他一個人,他就像影視劇裡第二天早晨被單獨留在床上的女主角,茫然地尋找自己的愛人。
他記了這個早晨很久,甚至在未來的某一天無意間報複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