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套4房2廳的大戶型,大廳,廚房、書房、衛生間,飯廳,主臥帶衛生間,裝修都很精致,刑斌明白鐘點工得從9:30乾到下午4:30的道理了。
陽台正南向,采光通風都不錯。紅木的家私、景德鎮瓷器擺件,大屏的掛牆電視、大容量的冰箱、冰櫃、空調,一屋子的電器設備,滿滿都是人民幣的味道。
書房裡,掛了一副對聯:
長劍一杯酒,高樓萬裡心。
落款於右任,可惜主人基本都不在家,誰來欣賞了,也或許就是個擺設,無人喝彩。
30樓頂層,視野開闊,風光無限。刑斌習慣性的概略走完一圈,確如剛子所說,胡女士並不是那種有強迫症似的潔癖的人,然後再次從大門開始,一步一步的仔細的摸索觀察。
大廳裡的各種痕跡比較淩亂,應該是救人時忙亂所致,不過物品都還整齊,茶幾、擺件櫃、地櫃、沙發、餐桌等一應物品,整整齊齊,特彆擺件櫃,上麵的各式擺件看不出有動過的痕跡。沙發上有血跡,地麵血跡也比較多,地上到處都是帶血的腳印,是物管和保安救人時留下的。
除了腳印淩亂,客廳裡看不出有任何搏鬥痕跡,嫌疑人當時應該也會很慌張,衝出房間,奪門而出,像兔子一樣飛似的跑了。
“屋子裡的貴重物品沒有丟失,其實任何東西都沒少。”
剛子點點頭,“驚醒受害人,事發倉促,沒時間也沒機會再順上任何物品,能跑路就不錯,況且,最值錢的金銀首飾都在櫃子裡。”
“書房那副對聯如果是真品,價值最少在6位數起。”
“他能知道這副對聯的價值,也不至於淪落到當一個毛賊,都不用進臥室,直接進書房卷了對聯就走,也不會發生接下來的行凶、傷人,罪與罰都差彆大了去。”剛子哈哈大笑說。
相對於一個竊賊,現金是最實際的,但在這個互聯網的大時代,能家裡放上一千元現金的家庭,怕也是不多了。
貴重的金銀飾物,小件便於攜帶,出手也不麻煩瑣碎,算是次選。珠寶鑽石,沒有專業渠道,根本出不了貨無法變現。
古玩字畫,也是一個道理,通常都不在毛賊的考慮範圍內。
所以,無論如何,都會進入房間搜索,可以確定,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偷,趁著風高月黑,隨機找了一戶人家打秋風。
陽台上,可以俯瞰湖景,不過並沒有找著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感覺。
刑斌瞅了瞅天台示意剛子。
“我上去看過,找到幾組明顯的鞋印,和臥室裡的一組鞋印是吻合的。前幾宗案子就是這樣,從天台爬下陽台。”剛子說。
“從天台爬下陽台,這不光是個技術活兒,還真需要膽氣,恐高的人一定做不來。”
”嫌疑人可不是第一次用這種方法做案。”
”那也是一種危險的方法,這高度一個失手,估計全不了屍,和刀口舔血差彆不大吧。”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技術組的報告裡,現場鞋印分析的嫌疑人身高在175-180CM左右。
胡女士身高不到160CM,身高差,性彆差,決定了二者的力量差和對抗的可能性,嫌疑人即使不用刀,也理應不太費勁的製服胡女士。
而如果需要動刀,胡女士怕是凶多吉少。
那當時的現場,是什麼因素導致嫌疑人非要使用凶器,而在使用了凶器後,卻並沒有對胡女士造成任何可致命或深度的傷害,是什麼意外因素的乾擾了。
臥室裡,除了血跡,有明顯的鞋印在木地板上,應該是嫌疑人留下的。
臥室裡也不是想像中的特彆淩亂,不太像是兩個人進行了一場殊死搏鬥、拚命的現場,地上雖然散落的枕頭,有一個被劃開了,撒了滿地覺明子。
床單、空調被、床頭櫃、地上,牆上都有血跡,有浸染上去的,也有飛濺的,床頭櫃旁的立式衣帽架上也有血跡,刑斌很奇怪,立式衣帽架居然沒倒。
床頭櫃和床還有一旁的立式衣架,床對麵地櫃、電視機,房間裡的小桌子逍遙椅,排列井然,要不是血跡和淩亂的床和地麵,誰能相信這裡發生過生死搏鬥。
“你第一次勘察現場,房間裡就這麼整齊?”
“是啊,問過了,沒有任何人動過,我也滿詫異,總覺得我們到現場前有人布置過,可在我們之前是保安和物管,他們隻為胡女士簡單處理傷口,沒做其他,120和我們是同步到的現場,奇了怪了。”
其實不光奇了怪了,刑斌的思路有點亂了,剛子也是。
不管嫌疑人是流竄還是本地人,他的目的都是盜竊財物,如果驚動了事主,完全可以轉身就跑。
或者選擇製服事主,繼續作案,顯然嫌疑人選擇了後者,並且亮出凶器。
卻又很顯然沒有任何恐嚇作用,胡女士雖然身中五創,但嫌疑人卻落荒而逃。
這季節又悶又熱的天氣,因為需要開啟空調,肯定緊閉了門窗,加上室外機的噪音,單是幾聲叫喊的分貝,很難讓上下左右聽見,而且這個時間點,都在跟周公談心。
嫌疑人的確也會慌亂,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手執凶器的情況下,製服不了胡女士。
如果胡女士也以命相搏,動靜一定會很大,拋開傷情,起碼房間裡家具不應該擺放的那麼溫馨了。
“動靜不會大,這屋裡整整齊齊,如果不是胡女士受傷,我可能會以為他們就在房間裡拉扯了幾下。”
“上樓頂。”刑斌說。
刑斌找來物業,打開樓頂天台的門,在對著戶主陽台的位置,有清晰的摩擦和攀爬痕跡、鞋印,一切似乎很明了。
嫌疑人事先上了天台(天台是公區,進入天台也是刷IC卡、住戶、物業都有,但不能排除有誰上來後離開時沒鎖好門,保安巡樓總時不時能見門開著,也對業主做了知會,不過沒人會在意),等到半夜爬下陽台,實施作案,受害人驚醒,遂行凶,然後開門逃竄。
“前天我上來,這門已經鎖了,沒出事兒沒人會覺得有安全隱患。”
“除了電梯上30樓再走上去,也可以從走火通道走樓梯上來。”剛子說。
“是的是的,可以從地庫停車場,走樓梯一直上來。”物管補充。
“地庫有攝像頭吧。”
“必需有,不過哪個地庫的光線不跟鬼片裡的場景似的,能拍個影子就不錯了,看不清人,但還是有意義,起碼知道案發那個時間點附近,有人在地庫裡跑出去,大概在淩晨2:34吧。”
剛子告訴刑斌,“保安上來時候,胡女士家的大門開著,進門開燈才看見胡女士接近虛脫的挨在沙發邊,趕忙止血簡單包紮,又用洗手間裡的毛巾包住流血的臉,直到支援的同事到來,大家在亂哄哄中才吵醒了對門的鄰居。”
“這樣吧,我們來做個求證,從胡女士家門口跑到嫌疑人爬牆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