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王殿下,一貫心軟護短。
聽聞當時太廟之戰,他是想要獨自跟著顧淳走的。顧淳也不是認死理的人,隻要能帶走獻王,其他人等,一概不管。隻可惜這二人對獻王卻是忠心耿耿,負死頑抗。落得一死一生擒的下場。
要是顧靳塵果然是他的屬下,要是他尚未失憶。決計不會放任顧靳塵落得淩遲的下場而不顧。
“莫非?”魚信鷗心念一動。
葉向麟也是本朝小有名氣的武者。且多有出入宮廷。而且聽聞此人輕功了得,當年急傳軍訊,一身輕功施展出來,比快馬還快上幾分。
“就算顧靳塵告訴你們,這是和陛下合作唱的一出苦肉計。他舍得一身剮,將三皇子拉下了馬。你們又能怎麼樣呢?”
葉向麟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聽到一個涼涼聲音,慢條斯理的說了句大實話,給所有人潑了盆冷水。
“如今木已成舟。新帝已登基,獻王一乾人等俱已授首。爾能奈陛下何?”迎著怒目而視的何青崢,楚鬱顧自向下說道,“你們冒此奇險,毫無意義。”
何青崢吹胡子瞪眼。
“你把我的茶吐出來!”
魚信鷗一把把竄起來的何青崢按了下去。
“古有名相於節庵受奸讒所害,汙做叛賊。於相工於謀國,拙於謀己,朝中樹敵無數,蒙此奇冤,卻無人可為其伸張正義,午門斬首,死不瞑目。直至顯宗即位,前朝奸佞伏誅,其子上疏申冤,於相才得昭雪。顯宗頒布詔文,天下行傳。忠心義烈、詩著經文,才能刊載傳世,為我等後世之人永銘。”
魚信鷗這話雖然說的倒也在情在理。
獻王蒙受此等不白之怨而死,萬載罵名加身。若他們這些舊部不為獻王申冤,史書這一筆,就再無轉圜。獻王雖已身死,但若能還他一個清白,他們也不算是白白辜負了主仆一場的情誼。
不過這話換個角度去聽,卻是十分的大逆不道。
於相為奸佞所誣。而獻王受何人所害?他已經將矛頭直指向了當今陛下。
楚鬱皺眉。
魚信鷗還道這番肺腑之言勾起了林少俠的傷心事。
卻聽他涼涼接話,“獻王並不吟詩作賦,也沒有什麼佳作可供刊載傳世。何況皇權之爭,曆來你死我活。鬥敗者身死名裂,是尋常事。如何能與一代救世名相相提並論。”
葉向麟趕在何青崢要脫口送客前打斷了楚鬱。
“禁庭出口,地勢高陡,道窄且狹,極適合羽林衛在城牆高處,用重弩射殺行將叛逃的顧靳塵,卻不太適合合圍攻之。陛下耗費那麼大的力氣,生擒顧靳塵。一定另有所圖。”
魚信鷗皺眉,“昨日殿上陛下下旨淩遲處死此人。是否說明顧靳塵已經沒有價值了?陛下如此急迫的下旨處死顧靳塵,難道就不忌憚顧淳麼。”
葉向麟搖頭。
“當年北疆雄奇關一戰,顧淳對敵北遼蕭遠山,受了暗傷。修養數年,閉世不出。直至前些時日,奉召追捕......與張瀧二人一戰,引動舊傷。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陛下要殺顧靳塵,完全無需忌憚此人。至於陛下所求為何,關節仍然顧靳塵身上。可惜啊,張瀧甫一被擒,就叫石大人拔了舌頭。不然也可以從他身上探問一二。”
言語間,他不露聲色的瞧了眼一旁低頭喝茶,不太走心的楚鬱。他們如此繞著宮變當夜聊來聊去,暗示了個十成十。楚鬱仍然自稱什麼也不記得,看來倒也不似作偽。
李懷璋不僅生擒顧靳塵,還將他關押在宮中。卻放了李儲昱一命,甚者允他帶其離宮。敢放李儲昱到民間,卻要重兵死守關押顧靳塵的宮中密牢。那顧靳塵身上,到底有何秘密?
隻是他如今已經登基稱帝,天下還有什麼是他所得不到的?
“如今禁軍統領一職空懸。本朝也再無絕頂的高手可拔擢起用,宮內守衛力量可以說是罕有的空虛。若是葉將軍有意,我督察院二司,自有辦法,令陛下再調離大部分禁軍。”
魚信鷗緩慢說道。
爾等何故造反啊。楚鬱一臉無奈的聽著他們密謀掉腦袋的一百種方法,聽的口乾舌燥,連連喝茶。武將出身的葉向麟簡單粗暴,吏部出身的文官如此愚蠢輕信。連一個當久了間諜的魚信鷗也很喜歡搞些把腦袋彆褲腰帶上的把戲。
麾下聚集了如此多腦筋一熱便敢於鋌而走險的人中龍鳳。何愁腦袋掉的不快。
魚信鷗與葉向麟商議半晌,心下澎湃之餘,掃眼看了看這位林少俠。發現他一副不敢苟同的神色。
於是再次照顧了一下這位沉默寡言的少俠,“林公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