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崢墊腳向葉向麟的方向瞧去,卻因重重圍擋著瞧不分明。他使勁回想,覺得好像確實似乎是看到葉向麟今日一直將手籠在袖中。
“臣鬥膽。”
盧裕突然拔高的聲調將何青崢嚇了一跳。可眾臣等了片刻,他卻啞了火。
“盧愛卿,有話直說!”
李懷璋懶怠聽他再賣關子,出言叱道。
“臣,鬥膽想請葉國公,伸出右手來。”盧裕轉身麵向葉向麟的方向,垂首施禮,朗聲道。
滿庭寂靜,一時可聞落針。
兵部尚書讓開半個身子,避過了盧裕這一禮,與眾人一般,將視線落向葉向麟攏在袖中的雙手。葉向麟就像上次朝堂上被突然點了名字一般,猝然從昏昏欲睡中驚醒,看到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瞧,麵上露出了一個十分自然的訝然神色來。
他坦坦蕩蕩的抬起臂膀來,抖手褪袖,直露出半隻小臂來。
何青崢向前湊了湊,屏息看去。
但見那隻屬於武將的、孔武有力、滿是陳傷的手上,赫然是纏裹了一條白絹!
盧裕抬首,看向葉向麟。目露了然,向後緩緩退了半步。
葉向麟就舉著自己的手,緩緩轉了個圈兒,如同展覽般,將自己的手和其上覆著的白絹向堂上諸公展示了一番。不知為何,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他麵上卻慢慢湧起了紅暈,直紅到了耳朵。
隻見他不單單自顧自紅了臉,更甚者,眼中露出了一個回味無窮的癡色來。
盧裕咳嗽一聲。想要將這莫名詭異的氛圍救回來。
“慎之。你這手是怎麼了?”
卻是離他最近的兵部尚書石青率先發問。
葉向麟把逐漸裂開的唇角向下耷拉了耷拉,乾咳一聲。在眾人灼灼矚目中,抬手緩緩解開了白絹上打得繩結,小心折起收進懷中。
爾後。再度抬手。
虎口處,赫然是幾個醒目的血口子!
不待盧裕上前,葉向麟徑自舉步,走向他二人。
“還請卓統領、盧大人一觀。”他將右手探向盧裕,卻恰如要去掐握住盧裕的脖頸般。
葉向麟不僅身量高,氣量威勢亦頗足。盧裕下意識向後倒退了半步。
卻是卓淩起了身,自盧裕身旁繞步過來,抬手捉住了葉向麟平遞過來的這隻手。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卓淩沉默數秒,放開葉向麟,緩緩吐出一口氣。
“葉大人這傷,瞧著是被人咬的。不知誰這麼有膽色,能對葉大人下這樣的死口啊。”他聲音不大,卻是叫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葉向麟繃不住微微笑了一笑。
笑得盧裕與卓淩二人,俱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府內新來的......咬的。”他頗厚的麵皮上又泛起一層紅暈。
叫人很難不想歪。
此人雖有二十七歲高齡,卻如頑石鐵樹一般不近女色,多年來不但未曾婚娶,更甚者連送到嘴邊的侍妾孌寵也一概推拒不要。往日裡兵部的同儕也好,行伍出身的舊交也罷,從無人能將此人約出去尋歡作樂。
再看他此時麵上幾近‘嬌羞’的神色。
與他舊日相熟的兵部左侍郎梁麓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默默打了個寒戰。
“竟有此等巧事。”盧裕搖頭慨歎,“那敢問,葉國公昨夜身在何處?是與你府上那......?”他沉吟了片刻,猶不能挑揀出個合適的詞來,也就糊弄著閉了口。
左右葉向麟府上新來的是哪一個,都不打緊。
葉向麟卻搖頭。
“臣昨夜,在禦苑聽了半夜的曲。有歌姬冀娘可為證。”
盧裕一怔。
梁麓輕咦一聲。
若不是此時氣氛過於嚴肅,他肯定要抬手替葉佑鋌拍這個不孝子一個腦瓜。你年紀一把不好好求娶個正經人家的姑娘,學那些浪蕩書生一般去花樓聽什麼豔曲!
垃圾!
何青崢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禦苑聽曲兒,自是他們這些文臣雅客最愛的風流美事。冀娘他也是知曉的。武將多好豐|乳|肥|臀,冀娘蜂腰美臀,正是這些兵部的大老粗喜好的那一口。
若有冀娘、禦苑的龜|公、老|鴇、仆從們為證。自然是可以洗刷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