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靳塵 朕看顧靳塵大概是沒法和你對峙……(2 / 2)

朕不登基 花铖 3683 字 2024-03-30

唯獨林玉京側頭看著侯辰,盯得後者情不自禁地抬了頭。他先是拱手向侯辰,算作道謝。後抬手比劃兩下,做了個喝水的動作。意思是,再來一杯。

侯辰愣了一下,旋即向下勾了唇角忍住了笑,側頭給身邊宮女使了個眼色。

熱茶到手。他捧著茶盅,低頭小口喝著。喝的很高興。

葉向麟看著他。

李儲昱。

獻王殿下。

當年那個晃人眼睛的盛夏,他也是負了傷,低頭小口啜飲著水,像一隻沒家的可憐小野貓。不過那個時候他渾身都是刺,看起來可憐,實際上手握重權,翻雲覆雨不在話下。

如今他是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幸而當年還算積了點善緣。也還算侯辰此人知恩圖報,念著當年三皇子的一點舊情,才關照他,給他口熱茶喝。

如果他就像他自己編撰的那般出身微賤、終身不能翻身,如今被李懷璋一番戲耍,倒也能說是天命使然。可他本來生在雲巔之上,是九天上的明月,本可成為大齊天子,如今卻淪落如此,卻叫人瞧著,覺得有些過分可憐了。

如果他就死在他為自己選定的那一天。死在他二十歲的壽辰上。倒確實是乾乾淨淨,不受搓磨了。

葉向麟還想著。

幾個身著重甲的侍衛已拖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上來——說是人,也就勉強算是還有個人形罷了。

諸位朝臣已經叫血氣熏得不自禁掩住了口鼻,紛紛讓了開去。給侍衛和他們拖著的那個人形讓出了一條通向正坐的路來。

葉向麟轉頭,他身後坐著的人,已經扶著小幾站了起來沒,向前走了去。

他本想伸手拽下他的袖子,拉他回來。想了想,卻又收回了手。

這人被穿了琵琶骨,挑了手筋腳筋,草草裹著幾層白布,那布帛分明是剛剛裹上的,卻仍被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漬,散發出濃濃的血汙氣,底下到底有多少傷,難以想見。

卓淩彆過了頭。

他渾身雖沒有幾塊好皮肉,唯獨臉上沒有刑傷。卻仍能叫人一眼認出,這正是前禁軍統領,顧靳塵。

在座不乏以前共事過、打過照麵、甚至酒席舉樽共飲過的。如今看他這樣生不如死的景象,心下皆有不忍,紛紛扭頭。不敢多看。

如此眾人避之唯恐不及時,唯獨一人越眾而出,走到了那個如同死狗一般被拖進殿內的罪臣身畔。

侍衛手已經抬起,本要攔他,卻見上首李懷璋擺手示意放行,也便退到一旁。獨留他一個,站到了這個出氣多、進氣少的活死人身旁不盈半步處。

他低頭半跪下去,湊近了端詳。

“顧靳塵?”

昏昏然中,聽到這一聲柔和的低喚,地上的血人使出莫大的力氣,撐開了一線眼簾。隻是映入眼中的這張臉,卻是十分的陌生。唯獨一雙眼睛,眼型、神色似有些熟悉。

顧瀚雲使勁張開了嘴,用了吃奶的力氣,吐出來一口包了濃黑血漿的參片。

就站在不遠處,看著的諸臣,就見他張開的口中,黑洞洞的,除了血垢空無一物。

“前禁軍統領顧靳塵,勾結北遼,意圖叛國。審問之下,供認不諱。往來書信、證詞證物,不日就可移交刑部、大理寺。昨夜刺客夜闖皇宮,此子畏罪,趁身邊守衛禦敵之機,試圖咬舌自儘。幸得陛下派了神醫裴暘,留了他一命,好叫他伏法。”

侍衛首領郭聖在李懷璋示意下,朗聲介紹了一番。

李懷璋看了怔怔立在地上的葉向麟一眼,“可惜顧靳塵咬舌,雖沒有死成,卻也已經是個啞巴了。慎之,朕看顧靳塵大概是沒法和你對峙了。”語氣冷淡中卻隱隱有些薄薄的調笑意味,聽在諸人耳中,全然不是要問罪葉向麟的意思。

顧瀚雲吐了這一口,口中雖少了異物,卻也沒有了該有的那些東西,一時滿麵茫然,瞪著眼睛,不知道該表達點什麼。

他本想用力罵一句,老子不是什麼顧靳塵。當了一輩子影子、暗衛。你們一個個的連老子姓甚名誰都不曉得,見了麵,就叫顧靳塵,老子也膩味了。

但到底沒能說出口,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