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抱歉,其餘的暫且無……(1 / 2)

“抱歉,其餘的暫且無法告知。“

一位長相同諸伏景光有七分相似的男人,身著正裝同電話說話,對一臉凶相的同僚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你們是請假出校的吧,早點回去,協助搜查令也很快會收回。“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聽上去有好幾個人在說話。

諸伏高明多囑咐了幾句才把電話掛掉,行動電話順手放在了胸口前的口袋裡,這是他的小習慣,除了方便拿取外也不容易錯過消息和電話。

“喲,終於打完了嗎?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麵啊。”

大和敢助回頭看了一眼諸伏高明,他此刻蹲在那隻斷臂邊上查看,鑒證科的人也在旁邊拿著照相機拍照,閃光燈冷白的光打在慘白斷肢上,格外滲人。

“囉嗦,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這一塊與其說是河灘,更像是石灘,被流水打磨得圓潤的石頭還長有稀疏的青苔,皮鞋走在上邊還有些打滑,諸伏高明一晃一晃地走近大和敢助。

“小心點,這邊還有點難走,”看著高明在他身邊站穩,大和敢助才繼續說,“你看吧,在手臂的斷口這邊。”

手臂的一半會被流水衝刷,殘留的血跡早就洗的乾乾淨淨。

切麵呈現一種凹凸不平的樣子,看上去不像任何刀具造成的,鋸子或者是電鋸則留不下這麼乾淨的傷痕,它們在切斷肉的時候,神經與肌肉纖維會糾葛在一起,總之就是非常慘不忍睹。

“很奇怪吧,但是分割手臂的其他斷口不一樣,就是很典型的刀具了。”

“不覺得很有既視感嗎,諸伏。”

大和敢助微笑起來,莫名從那抹笑容中嗅到血腥的味道,他做手刀狀,狠狠地向下一劃。

“像不像賣鮮肉的店長為了將太大塊的鮮肉放進櫥窗,然後用刀將之切割嗎?”

“大概是為了方便運輸吧。”諸伏高明環顧了一周,這一處小河灘風景清幽,不管是釣魚還是野營,單純納涼也是個好去處。如果不是出了這樣一檔子事情,他可能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一個地方呢,”為什麼會扔在這種地方。“

“是吧,很奇怪吧,明明謹慎地找了這麼一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卻連個坑也不願意挖,“大和敢助帶著手套的將斷臂的手指放在手心,仔細地看著指尖,”再看這裡,指甲連帶著肉一並被剪掉了。“

“嗯,手段很殘忍啊,”諸伏高明順勢蹲了下來,他發現斷肢的手腕上似乎黏了一點透明的東西,用手指摸上去,觸感怪怪的,“這個是——”

可以搓下來團成一小團,不透明,捏一下還會回彈。

“這裡,請拍一張照。”

諸伏高明側過身子,讓鑒證科的人拿專業照相機拍了一張,大和敢助才湊了過來,看清楚諸伏高明手中的灰臟的小團,他了然地說道,“這個,是那個吧。”

“嗯,應該是膠帶的殘留物,以防萬一去檢驗一下,”諸伏高明點點頭,“犯人大概是用膠帶束縛了受害人的手,不過手腕上卻沒有留下勒痕。”

就隻有一隻左臂,能獲得的信息還是很有限,最好還是有一整具屍體啊。

“えと,江藤君——“大和敢助招呼了一聲,最近長野總局的鑒證科來了個新人,剛剛好帶他出第一個現場,雖然剛開始職業生涯就看人體斷肢很可憐,但是既然要當警察,不好好克服怎麼行!

“是——!”

“よし,很有精神,你們鑒證科有什麼初步結論了嗎。”

“是,離體估計在四小時之內,嗯,但是這個時間可能比我們預計的還要長,”江藤有些緊張地拿著小本子,牙白,大和警官看起來好嚇人!“發現有冷凍損傷,所以時間會推遲多久就難以確定。”

“冷凍鏈嗎。”大和敢助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詢問地看向諸伏高明。

“是個好的突破點,像自駕遊的房車也帶有冰箱,”高明點點頭,“我這邊已經確認到受害人的信息了。”

“外守一,45歲,長野本地人,15年前移居到了東京都,現在繼承經營一家洗衣店。”

“東京?”大和敢助不可置信地重複一遍,眼神複雜地看了地上的肉塊一眼,“真行啊那家夥,特地跨了兩個行政區來拋屍?”

這就不得不提一下長野的地理位置了,它可以說是位於日本的腹地,自西逆時針數,接壤歧阜,富山,新瀉,群馬,琦玉,山梨,靜岡和愛知。長野和東京間不可謂不遠,要麼經過山梨要麼經過琦玉。

“啊——”

大和敢助撓撓頭感到一陣偏頭痛,這種跨行政區劃的案件會變得非常麻煩,裡麵各種利益牽扯,各種明爭暗鬥,警察的行業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也有黑暗腐爛的一麵。

“先說好,這回該輪到你了,諸伏。”

大和敢助努努嘴,一陣牙酸的擠眉弄眼,諸伏高明看著這個有點擺爛的竹馬無奈地歎了口氣。

“上回辛苦你了,大和。”

這種跨行政區劃的案件,涉及到的區劃都需要出力,雖然是這樣說的,屍拋在哪個區,哪個區劃裡的警察就會倒黴,連夜加班成為破案主力軍,其他區就像烏鴉一樣討人嫌。

加班是小事,他們對功勞的劃分也沒有什麼興趣,但是架不住彆人感興趣。都說女人的心像海底針,要諸伏高明來說男人也不差啊,他看這幫男人的心眼也沒有少到哪裡去。

警界整個體製龐大,上下級森嚴,警部以下的那些警察接觸不到什麼內核也就無足輕重,但是從警部開始往上就已經身處權利的紛爭與站隊的漩渦。

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心裡清楚,以非職業組進入長野縣警察本部,年紀輕輕就升到警部補,除了他們自身實力過硬以外,也是上層有意提拔和拉攏。

有些人可能不明白非職業組與職業租的區彆,非職業組畢業警銜是巡查,然後逐級往上升,但是人到退休最多就做到警部,而職業組的目標更明確一點,那就是做上層,起步警銜就是警部補。

長野的情況還要複雜一點,他們雖然是警部補乾的活卻和警部差不多,這倒是沒什麼,但是彆人要多想,你這麼努力這麼清白,你想乾什麼?

所以他們還得花點心思跟彆人打交道,負責跟彆的區劃對接的肯定是他們兩個中的一個。

“麻煩死了。”

大和嘟嘟囔囔地抱怨道,上一回跟彆人扯皮,真是難為他這個硬漢派,把他丟去找山野走失的老人也好啊,他自願跟警犬大人一組,緊緊的跟在警犬大人後麵跑山地越野跑上一整天。

不要看不起狗狗啊,人家也是有警銜的,說不定是你的上司呢。而且狗狗在山地裡全速奔跑,遛你一整天可不是開玩笑的。

“早點升到警部就沒有這種麻煩事了吧。”

那是,可以把這檔子事扔給下邊的人做,當領導就這麼快樂。

“謹言慎行。”諸伏高明斯條慢理地脫下橡膠手套。

“安心啦,”大和敢助擺擺手,低頭從西裝內置口袋裡翻出香煙盒,隨手取了一根含在嘴裡,沒有打火,“他們想要抓住我的小尾巴可不容易哦。”

“至少要抱著被斬下一隻手的覺悟啊。”

現場勘察得差不多了,大和敢助回本部繼續跟進這個案件,而諸伏高明則去跟上級報告,然後跟其他區劃的人打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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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後一陣忙音,諸伏景光沉默地將行動電話收了起來,想要把手機放在胸前口袋裡的手一頓,轉而放在褲子口袋裡。

“大家都聽到了吧?”藤丸立香率先開口,大家都一副沉默的樣子,看著有點嚇人啊,”接下來,我們真得要回去嗎?“

不會甘心的吧,在此止步。

“怎麼可能啊,”鬆田陣平叉起腰,心聲傲氣的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不是還沒到時候嗎?”

鬆田指的是協助搜查令,他聽見那邊的警笛聲了,估計那位諸伏警官在出現場吧,聽他的意思,估計是在現場有找到一些東西剛剛好跟外守一有關。

“說的也是,就這樣放棄,我可不會原諒自己。”伊達航微微一笑,他現在乾勁更足了,“剛剛諸伏的哥哥不是說,外守一可能已經死了。“

“但是,沒有提到被綁架的女孩,對吧。”研二醬的wink攻擊被降穀零躲開,他微微一笑。

“對,所以果然還是派上用場了啊,調查,”降穀零遞了個眼神給鬆田陣平,他點點頭,將隨身小本子掏了出來。

“調查?什麼調查?”

“啊,在小諸伏不知道的時候,我們有分頭去調查哦。畢竟小諸伏什麼都不說,所以就我們隻好私下努力一些了。”

萩原研二笑嘻嘻地攬住諸伏景光的脖子,給他解釋道。

“因為隻知道凶手上半身有紋身,像高腳杯,還知道是長野人,我們可是一個一個排查過去的哦。”

“但是自從殺馬特文化流行起來,紋身這個東西也熾手可熱起來,”伊達航聳聳肩,他是個對流行文化一點都不感冒的人,總是很難理解為什麼會流行這種東西,“好在都是年輕人,四十歲多的年紀也是縮小了調查的範圍。”

“然後外守一剛剛好在這些人裡麵,”鬆田陣平將手冊攤平,上麵記錄著每個嫌疑人的基本信息,還搞了張小大頭貼貼在旁邊,“由我負責調查,他在一個街區外開了一家洗衣店,生活比較拮據。”

“我們就先去那家洗衣店找找看吧。”

外守洗衣店就在三丁目,臨著街道,街上很安靜沒有什麼行人車輛,店門也是大開,進門就可以看見左邊靠牆的一排投幣式洗衣機,右邊則是一個小櫃台。

六人邁進了店裡,店裡自然是一個人都沒有。洗衣店分為兩層,一樓的東西非常少,一眼就可以把一切儘收眼底。

“除了一排洗衣機就沒有什麼電器了啊,”藤丸立香環顧了一周,有些感慨,迦勒底證明前沿還是很高科技,但是民用科技似乎沒有跟上的,“連監控都沒有,他就不怕有人把整台洗衣機偷走嗎?”

洗衣機二手也可以賣一筆不小的錢呢,日子過的摳摳索索的迦勒底禦主如是感慨,量子都要精打細算的日子真是難熬,但是砸鍋賣鐵也要養家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也真是懷念。

“上年紀的人多少都有點不太相信現代科技呢,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這樣的迂腐的人也是不少見,對醫療和司法什麼的吵吵鬨鬨,對社會缺乏基本信任,有時候受了好也不會覺得自己應該感激,覺得所有人都欠了他,是非常麻煩的一類人。

“不,我看他是太相信現代科技了。”

鬆田陣平冷哼一聲,將大家的視線吸引了過來。他半蹲下來,用手指敲了敲滾筒式洗衣機的透明板,發出清脆的回響。

“看看這裡。”

聞言,大家將視線投在之前沒有仔細查看的洗衣機,這一排洗衣機都通了電,但是沒有在工作,細看下有奇怪的電線包裹著黑色的橡膠絕緣套,依次將每台洗衣機相連。在滾筒中似乎還有一閃一閃的紅光,在暗處特彆顯眼。

“看見紅光了嗎?如果沒有錯的話,其他的洗衣機都是一樣的。”鬆田陣平麵目嚴肅起來,“他把這些洗衣機改裝成了□□,這一排一旦爆炸,完全可以把附近的這幾幢房子給炸飛。”

“炸彈?!”

“啊,不過不是非常複雜的結構,”萩原研二在聽到炸彈兩個字後表情就冷峻下來,他小心地打開蓋子看了一眼,“這些我和小陣平完全可以搞定,所以你們可以先去樓上看看。”

“這種水平的炸彈,給我三分鐘都不需要。”鬆田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嘴裡還是不饒人地鄙視外守一製作炸彈的水平,“三流啊,三流。”

“就是這樣,放心地交給我們吧!”研二醬拍拍胸脯保證,“這樣的炸彈,沒有一千,也拆過八百哦!”

這些不是自誇,雖然不是畢業自最高學府東京大學,但是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是從不輸於東大的東京工業大學畢業的。

東京工業大學位於東京都的目黑區,以工程技術和自然科學為主的日本頂尖、世界一流的理工科大學,而兩人則畢業於該大學的王牌專業工學院。

“那就拜托你們了!”

萩原研二耳朵裡聽見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頭也沒有回,他把頭探進去嘴巴裡叼著隨身攜帶的便攜小手電,仔細地檢查裝置的結構。

誠如鬆田陣平所言,外守一的製作炸彈水平十分平庸,但是非專業人員製作的炸彈卻不一定很好拆除。因為他們在製作炸彈時往往不按常理出牌,這也就意味著不穩定。

但是不管炸彈再怎麼製造的花裡胡哨,它主要由兩個部分組成,一部分是炸藥,另一部分就是引燃炸藥的裝置。

雖然□□的材料會受到管控,但實際上有心人在日常生活中也有著很容易得手的替代品,比如說是洗衣機,導航與手機。

因為以上提到的現代產品中有這叫做單片機的集成電路,多樣化數據采集與控製係統能讓它完成各項複雜運算,所以將之作為□□使用。

“說出了很耍帥的話呢,小陣平。”萩原研二從機器裡鑽了出來,裡麵很悶,還有洗衣液的香精味道也很濃,“外守一這家夥,大概也跟我們一樣是工科出身的吧,單片機的改裝還算中規中矩。”

“嗬,耍帥這方麵彼此彼此吧,”鬆田陣平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中規中矩不是很好嗎,至少在我們把它拆掉之前,不會不講道理地爆炸了。”

“真是瘋狂啊,我們,”萩原研二輕笑了一聲,聲音因為頭又探進洗衣機的滾筒裡變得沉悶起來,“連防爆服都沒有就直接跑來拆炸彈了。”

“話那麼多,手彆給我停。”鬆田陣平含著便攜手電,含糊不清地說道,他已經把連接電路的線斷開了,跳動的紅光點就消失了,“除了計時器外,沒有連接什麼傳感器,隻要斷了電路就好了。”

也虧得外守一裝炸彈沒有什麼歪歪腸子,畢竟一個mcu可以集成很多傳感器,至少讓鬆田陣平來製作炸彈,高低得多裝一些什麼紅外感應裝置,什麼負觸發,讓斷電反而會導致炸彈爆炸。

“はいはい——”

另一頭,諸伏景光帶頭四個人奔上二樓,隻見一小段走廊左右各是一扇拉門。右邊那扇門是雜物間,拉開門帶起的風揚起灰塵,一股子發黴的紙張的味道撲麵而來。

“不是這間。”

伊達航利落地把門關上,將一室的黑暗與死沉沉的空氣隔絕掉。雖然黑乎乎的,但是估計裡麵堆著報紙雜誌與不再使用的雜物,能聞到鉛墨與木質的味道。

“那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