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說著，緊緊盯著麵前這個年輕的漂亮女人，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被戳穿的後的氣急敗壞。

知道唐芯要來埃德溫的那天，周行心中努力維持多年的的天平驟然失衡。他奮鬥了幾十年才爬到的位置，對唐芯來說不過是受挫後的屈就之地。

從讀書的時候就是這樣，她是萬眾矚目的天才，永遠那麼光鮮從容，輕而易舉就能獲得彆人的讚美。

周行的眼中閃著亢奮的光，他要撕掉她從容的外殼，看天才墜落。

唐芯像是看透了他心裡的想法，突然笑了。

“師兄，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我以為你會變聰明一點，怎麼到頭來還是這麼天真。”

周行的笑容僵住。

“你以為這件事能對我造成多大的影響？我來這不過是避避風頭，等風聲過去了，我還是會去我該去的地方。”

“挽回形象？”唐芯嗤笑一聲，“真虧你想的出來，我就是一時興起救了一個鮫人，你用得著這麼掰開揉碎了的揣測嗎？我就這麼讓你在意？”

“研究看的是結果，百年之後，大家隻會記得我偉大的研究成果，誰還會記得我曾經犯下的一些小錯誤呢。至於你，有時間操心我的名聲，不如還是努努力，不要當被淘下的沙才好。”

周行驟然色變。

唐芯抱著胳膊看著周行，他像一隻被逼到角落，靠著籠子艱難喘息的困獸。

唐芯興味索然的扯了扯嘴角，揚長而去，身後，周行艱澀開口：“那個鮫人，你就算救了他這一次，他也不是你的，以後想怎麼對他，還是我說了算。”

唐芯輕蔑的揚起下巴，像是根本不相信他有膽子對那鮫人做什麼，什麼話都沒說，徑直離開。

身後傳來砸門的巨響，“把九號帶出來！”

——

9號被帶走的時候還在回想唐芯的那個眼神。

幫我治傷，還替我向老師求情，人類真的有這麼好心嗎？

周身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四肢百骸像是同時有一萬根鋼針在紮。

9號抽搐了一下，抬起頭。

他被帶到了一間陌生的實驗室，牆壁是慘淡的白色，白熾燈的照射下，銀色的實驗器械閃著冰冷的光。

室內最顯眼的是正中間的那個手術台，手術台的頂部有兩個手腕粗的金屬扣，中部和底部各有一個，比頂部的略粗一些。

剛才跟唐芯一起的那個男人正看著自己冷笑，手按在操作台的按鈕上，按鈕上有雷電的符號。

9號暴怒，甩動長尾，玻璃缸中水流激湧，“你乾什麼！”

回應他的是連續不斷的電擊，一次比一次長，一次比一次烈，他的口中都溢出了鮮紅的血。

周行走到缸前，“怎麼樣，好受嗎？”

9號咽下了口中的血沫，撐起身子，“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不然總有一天，我會弄死你。”

周行臉上的笑一下子消失了，“你也覺得我不敢殺你？”

9號的話不知道戳中了他哪一根神經，他在實驗室內來回轉了幾圈，猛地緊貼在玻璃缸前，咬牙切齒道：“我不殺你，我讓你生不如死！”

他走到操作台前，狠狠拍下一個按鈕。

玻璃缸的白色頂部移開了，接著兩隻機械臂伸進來，將9號扯出去，固定在實驗室中央的手術台上。

9號看著他癲狂的樣子，感覺十分不可理喻，“你有病吧！你想乾什麼？”

周行拿著一柄鋸齒狀的手術刀走了過來，他臉上掛著瘋狂的笑，“你骨頭這麼硬，看來做實驗也用不著麻藥了，就當給實驗室省點經費吧。”

刀刃破開腹腔的銳痛讓9號猛地仰起頭，沒有麻藥，鮮明的疼痛幾乎奪走了他的呼吸。

皮肉被劃開，肋骨被鉸斷，9號艱難喘息著，修長的脖頸上青筋暴起。

“疼嗎？疼就對了！不見天日，任人宰割，這就是你的命！”

又是一波劇烈的疼痛，9號緩了緩，仰起頭狠狠啐了他一臉，“呸！你個心理扭曲的狗雜碎，小爺是什麼命用得著你說！你他媽才該一輩子不見天日，省的出去禍害彆人。”

周行勃然大怒。

9號被做了四個小時的實驗，就不重樣的罵了周行四個小時，最後周行不知道是做累了還是被他罵煩了，鐵青著臉按響了通訊器，讓人把他給扔回去。

9號很快被推出了實驗室。

他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節節後退的白熾燈，亢奮的神色逐漸灰敗下來。

它不想在那個變態麵前示弱，但事實上，那真的很痛，痛到時間變成了實體，每一秒鐘都被扯開，變得無限長。痛到它無法忍受，哪怕再有一次。

一個穿白大褂的實驗員走了過來，這個人戴了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鏡，很滑稽。

黑眼鏡和推手術床的人說了幾句，兩個人便一同離開了。

9號沒力氣管他們，他的目光空洞的瓢遠，又在觸到一扇窗戶時再次凝聚。

是唐芯和麗莎！

麗莎就是昨天那個雌性鮫人，在她持續不斷的聒噪下，9號終於記住了她的名字。

麗莎臉上掛著愚蠢的笑，靠在他昨天躺的那個玻璃缸裡，尾巴快活的一甩一甩。唐芯蹲下身子，正在和她說話。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麗莎狗腿的用臉頰去蹭她。而唐芯，她不但不躲，還伸手摸她的頭！

截然不同的境遇讓嫉妒在心中悄然滋長。

9號仰起頭，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可是那個推手術床的家夥在這時候回來了。

9號被送回了3號實驗室，不一會，麗莎也回來了。

看到他，麗莎的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我的天，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9號討聒噪，但是這次他卻有些慶幸麗莎的大嗓門——因為唐芯也朝他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