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黎蘇蘇靜靜地窩在沙發中入睡。
商榷點燃一根煙後,衝隱沒的暗處吩咐道:“去查查,蘇曼銀行,黎耀堂存了些什麼,明日把東西送來。”
“是。”
他回身望向蜷縮著身子,幾乎要將自己藏入沙發縫隙的黎蘇蘇,歎了口氣取出薄被替她蓋好。
她應該不知道,蘇曼銀行也是他的產業吧。
睡夢中的黎蘇蘇不知夢見什麼,嘴角掛著甜膩的微笑,紅嘟嘟的雙唇微微輕揚,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他的吻落在她的臉頰上。
這一夜,終將過去,在黎明到來前,他還需做好完全的準備。
既然她要演,他便圖個樂子。
*
太陽升起時,晨光如曦落在她細長的睫毛上,輕微扇動如撲簌的羽翼,驚動得連初陽欲藏於雲後。
不知何時,她又重回自己的房間。
細軟的被褥上有陽光曝曬過的清爽感,隔著一層紗簾仿佛昨夜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隻有指尖的微涼提醒著她。
一枚戒指。
是商榷小拇指上的尾戒,落在她的中指上仍舊寬鬆。
她取下戒指,尋了一根細繩串好係在脖子上,懸掛於平滑的鎖骨之間。腳步輕快沐浴衝涼後簡單收拾一番,拉開衛生間的門,卻被滿室站立的商府下人驚呆了。
“黎小姐,這些都是商二爺為您準備的,您想訂婚宴上穿哪一身?”
排頭的姑娘指著兩排掛衣架上的禮服道:“二爺報了小姐的尺碼,想來誤差不大,不過為保萬無一失,您還是先試穿著,細節上也可再完善一些。”
“這些是您今晚要佩戴的首飾,一共十七套,完全搭配您的禮服。”
“這是您今晚要穿的鞋子,尤其是這雙水晶鞋,是二爺昨夜臨時從申城調過來的。”
“至於發型和妝容,我們一共選了六款,您看看如何?”
說著六位與黎蘇蘇臉型相差不大的女孩們一字排開,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發型或盤起或垂與耳後,無一例外都是黎蘇蘇頭發的長度。
她們穿著商府幫傭的製服,滑稽又荒誕。
女子解釋道:“二爺不肯叫人叨擾黎小姐睡眠,防止時間來不及特才出此下策,若是您不喜歡,我們再選擇旁的也可,二爺這邊給您預備了五位造型師,連專門外一線藝人做紅毯造型的頂級造型師也預備了兩位,如今正在門外候著,您看……”
“等等!”
黎蘇蘇抬起手,一臉茫然地製止女子不斷扇動的嘴巴。
“你說今日誰和誰訂婚?”
領頭姑娘撫掌道:“黎小姐,您真真是貴人多忘事,今兒是您跟商二爺訂婚的日子,雖是時間緊,可昨夜整個商府乃至堯城都為了您大喜的日子操辦呢。二爺說了,今日訂婚,婚禮預備在兩個月後,二爺還說,若不是怕委屈了您,這今日可就是婚禮了呢。”
其旁年長些的女子倒是穩重些,壓低聲音道:“黎小姐怕是剛醒,昨夜二爺將你從房中抱出後,已經派人去接黎家族親,想必上午就該到了。”
言外之意便是,此事已是板上釘釘,容不得悔改。
清醒過後的黎蘇蘇滿臉不安,她雖然迫於形式不得不在昨夜做出荒唐行徑,可情理上,她原本以為商榷即便是答應娶她,彼此之間仍舊少不了必要的拉扯。
畢竟那個人可是堯城暗地裡的掌權者。
她的不安寫在臉上,加上她年紀小,平素又是極其謹小慎微懵懂單純的性子,一時間圍觀者皆以為是商二爺用了什麼法子迫使人家小姑娘。
逼婚。
是他逼的她。
想起商榷的手段和心性,那位年長些的女管事竟有些不忍,上前一步寬慰道:“既然是二爺定的,想來是經過深思熟慮,這些年二爺身邊雖有人,可從未想過要定下來。黎小姐您不必擔心。”
黎蘇蘇順著她的話頭,擦去眼角莫須有的淚水,歎息著歪坐在沙發上,埋頭入膝道:“你們能先出去,讓我靜靜嗎?”
領頭的女子還想說什麼,被年長些的用眼神製止,十數人悄無聲息地離開黎蘇蘇所住房間。
直至恢複寧靜,她才再次抬起頭來,臉上哪裡有委屈和惶恐,隻有不同於她年紀的沉穩和冷漠。
她起身找到手機,在一連串未接來電中找到一個熟悉的稱謂後回撥過去,對方顯然已經知道消息,聲音中透著憤怒和焦躁,開口叱責:“你還在商家大宅?”
“嗯。”
“商榷為什麼要娶你?”
“爸爸,這個你該問他的。”
“黎蘇蘇,孟家來人了,說要你給個說法。”
“沒有說法。”
“蘇蘇!”
黎耀堂明顯在車子上,他猛然提高音量又瞬間控製:“你到底想乾什麼!那個人你惹不起的!彆說黎家,就是孟家還有商家,誰能惹得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