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榷沉下臉色，示意黎蘇蘇先離開，在水榭長廊外的假山上等他。

黎蘇蘇沒有猶豫，抬腿便走。

身後不斷傳來商鴻厚的咆哮聲，還有不堪入耳的叫罵聲。

什麼爬床。

什麼妓子。

什麼人儘可夫。

以及有娘養沒娘教的姨子。

黎蘇蘇翻開小本子，一句句記得清楚明白，她還年輕，論起報仇的時間長短，總是年輕的人機會要大些。

商府後院的水榭，沿襲明清兩朝舊宅建築，將屋舍建在池水中央，再從百畝荷塘上修築成四通八達的水橋連廊，上有遮陰避雨的屋篷，下有直入淤泥的支柱。

廊橋寬闊，可以跑車。

據說還有部分在水下，機關密道藏於其中。

黎蘇蘇不由心想，商鴻厚前半生八成壞事做儘，如此嚴密的防護都不足以讓他安心，才讓人在荷塘八卦中央修築佛塔與道觀。

想來神佛也會打架吧。

湖麵上不時有汽艇緩緩駛過，巡邏的護衛不時打量著黎蘇蘇。

原本應該枝繁葉茂的荷塘中隻有零星幾片荷葉。不成氣候卻也在艱難中勉為其難地生存下來。

如同她一般。

“這座水橋，是清朝年間的舊物，能修繕成如今這幅模樣，也算對得起那位狀元郎。”

不知何時，商榷出現在她身後。

他，有些不一樣。

整個人鬆弛著，像是打贏一場勝仗的凱旋將軍。

黎蘇蘇朝他身後望去：“商老爺同意了？”

“若是他不同意，這婚你不結了？”

黎蘇蘇扯了扯嘴角道：“他又與我何乾。”

黎蘇蘇當時沒有想到，這句話很快就回應道自己身上。黎耀堂應該是連夜趕回堯城，臉色疲憊眼下發青，在商東海的陪同下，疾步步入商榷所在的會客廳。

商榷坐在沙發上，顯然沒有起身迎接的架勢。

好在有商東海在，氣氛倒也不至於冷場，隻聽商東海複述著昨夜發生的種種。

他是如何給二爺守門的，又是如何安排宴席的，正打著電話，門開了，商榷從屋裡抱出來個姑娘，說明日要訂婚。

“哎吆，黎總，你都不知道，你們家蘇蘇姑娘可算是救人水火啊。這每年家父都要給他安排婚事，真的一水名門千金照片啊視頻什麼，供他挑選，你猜怎麼著，就你們蘇蘇姑娘入了他的眼。老黎啊，黎兄，哈哈，差輩兒了。黎總，你可算是商家功臣一件啊！”

黎耀堂立在一旁站立不安，發黃的臉色上微微滲出汗漬。他張張嘴，極力壓製心頭的不安和緊張，卻呐呐不成言。

黎蘇蘇看著自己軟弱的父親，不免有些失望。

“商總，你當真要娶蘇蘇？自她母親下落不明，這幾年的確是黎某疏於管教。才縱容她如此不知廉恥，此事錯不在二爺。二爺不必為情勢所迫，我這就將人領回去關在房中，再不許她出門興風作浪！”

黎耀堂一口氣倒完，不敢看商榷的臉色，忙不迭地擦汗。

一旁的商東海這這這個半天也沒憋出半個字來，攤手看著商榷，不斷使著眼色。

商榷自顧自坐在沙發中央，轉動著手機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忍不住笑出聲：“怎麼，黎老板是在提醒我的手下辦事不力，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闖進我的房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女膽大妄為實在不是賢惠之人，她年紀還小，自己都照顧不周全，有如何照顧好您的飲食起居？”

這話，黎耀堂說得不錯。

“行了。我是娶老婆又不是找個老媽子。還是說黎老板嫌棄我年紀大？”

說著，當著眾人麵板起手指。

“十一年。”

黎蘇蘇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