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人 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人,若是想……(2 / 2)

季雅萊:“喂,我到了,念之在哪兒。”

白清:“下車!往最黑的地方走。”

幽暗的灘塗上,季雅萊踩著淤泥艱難的前行,腳下的高跟鞋陷在泥地中拔不出來,至此,她不肯再往前走上半步。

白清在電話中詰問:“怎麼,隻不過丟了一隻鞋,就不打算往前走了?看樣子你的小情人也不是很重要。”

季雅萊有些氣急敗壞:“你綁架念之,到底想怎麼樣!”

白清:“好奇嘍,看到前麵那片黑呼呼的淺灘嗎?裡麵堆砌了經年累月的垃圾,滿是腥臭味的爛泥,據說深不見底呢。”

季雅萊看著黑黢黢的爛泥潭,老遠就聞到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白清持續在電話中調笑道:“隻要你繼續往前走,甘願死在這片泥淖中,我就放了你的小情人。”

季雅萊聞言徹底發瘋,直接甩掉手中的電話,顧不上腳下的高跟鞋,踉踉蹌蹌的往回跑,生怕跑的慢了,會被突然冒出的怪物拉進泥潭。

念之望著狼狽逃竄的季雅萊,無悲無喜。

白清:“諾,你都看到了,人心本就是不經試探,你非不信,這下死心了吧,你千方百計的留下來,不就是怕我傷害季雅萊。”

“明知道同床共枕的愛人落難,還有心思穿著限量款的高跟鞋到處招搖,我勸你趕緊早些離開吧,就當從來沒遇見過這個瘋女人。”

念之再也不見往日的陽光,濃濃的哀愁凝結在臉上:“可是,這世上除了她,我再也不認識任何人。”

白清:“不是還有我嘛,有空你可以隨時找我玩,你還會認識更多的人,都要比季雅萊好。”

念之搖頭:“可你是他的,他跟我一樣,在這世上隻擁有一個人。”

念之視線的儘頭是阮燼,一襲黑衫正在無聊的擺弄著下午我送他的花環。

白清:“哎呀,天涯何處無芳草,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友情,親情……”

我忘了,世界上有些人從出生起就被剝奪了親情,他們的過往也沒有友情,唯一可以獲得的愛情,迫使他們像飛蛾一樣,不顧一切的撲向滅亡。

念之:“我見到了母親,她躺在冰冷的鐵箱裡等了我20年,身上還留著生我時的刀口。”

“守護鐵箱的老婆婆說,是殺母取子。”

白清轉過臉,濃重的悲傷滑過脆弱的神經,她不忍看到念之驟然生出愛恨的雙眼。

念之緩緩走下高台,一抹純白走向泥淖中的歇斯底裡。

季雅萊試圖甩掉腿上的淤泥,狼狽掙紮的時候,看到身後注視她良久的男人。

季雅萊:“你死哪裡去啦,誰讓你離開密室的!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搞成這幅樣子!”

念之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季雅萊,是他做儘一生的噩夢,也想象不到的怨毒模樣。

念之:“為什麼挑中我?”

季雅萊:“什麼為什麼?”

“趕快跟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念之審視著眼前的華服紅唇的女人:“我見到了母親。”

季雅萊神色一凜:“你見了那個賤人?不,你不可能知道她,真是晦氣,死了也不讓人省心。”

念之:“她是我的母親,你怎麼可以這樣狠毒!”

季雅萊:“母親?她沒養過你一天?是我!讓你衣食無憂的活下來。”

“當年要不是那個賤人搶走念之,哪裡會有你這個孽種,你生下來就是替她還債的。”

漆黑天地間的一抹純白仿佛凋零破碎,念之不敢相信這一切:“所以,你心中割舍不下的愛人,是我的父親,你殺母取子隻是為了尋找一件泄憤的替代品。”

季雅萊輕笑:“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乖乖的跟我走,替你那個賤人母親贖罪,當年她搶了我的念之,如今讓他的兒子來當我的念之。”

念之佇立在黑茫茫的天地間,驟然滋生的恨意,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他望向著遠處的高台,那裡站著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

念之委屈哭泣著:“我好痛苦,清清,下輩子你早些來救我好不好……”

白清意識到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自己的控製,她狂奔向黑夜中那抹搖曳的白,隻可惜一切都晚了。

念之第一次用刀,是因為白清給他買了一整個甜甜的西瓜,而第二次用刀,則是將鋒刃戳進了愛人的胸膛,兩次指尖都感受到溫潤和炙熱,隻不過一次是因為幸福,一次是因為仇恨。

季雅萊錯愕的瞪大眼睛,她到現在為止都不認為自己會死,念之從頭到尾就像個玩具一樣,任由他擺弄,可笑,她竟然要死在自己的玩具手中。

季雅萊:“季檀說的對,我太過心慈手軟,過去被那個賤人騙,現在又被賤人的兒子騙,念之啊,都怪你,你為什麼要拋棄我啊……”

白清:“像你這樣惡毒的女人,永遠也得不到彆人的愛。”

“念之,季雅萊已經死了,我帶你離開這裡。”

念之抱著懷中的死去的季雅萊,像一簇即將熄滅的火苗:“清清,你幫我取個名字好不好?”

白清:“好啊,你是我見過最善良,最美好的人,咱們一起選個好名字,“晴”字怎麼樣?既乾淨又溫暖。”

念之慘白的臉頰上終於滲出一絲笑意:“好,下輩子我就叫晴,清清你記得早些找到我。”

沉寂的天際間劃過星火,伴隨著振聾發聵的槍、火,周身被溫熱的氣息覆蓋,是念之,他像個負隅頑抗的瘋子,將我整個人護在身下,獨自麵對四麵八方席卷而來的襲擊。

“季檀!你他媽瘋了,我他嗎隻讓你救人,沒讓你殺人!”

在雜亂的腳步中,我聽到了文晟歇斯底裡的喊叫,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瘋。

文晟撈起地上束縛成團的屍體,強行將念之破敗的身體從我身上推開。

文晟:“對不起,清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隻是想讓你嫁給傅景行,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總會回到我的身邊,我隻想讓你成為我的情人,一生一世的將你困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嗚嗚嗚……”

子彈終究穿透念之的身體,劃破我的肺葉,每一次喘息都能感受到喉嚨處的腥甜,看來我又要死了,隻不過死前還要看到季檀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實在是有些不甘……

季檀看著未婚夫抱著另一個女人痛哭流涕,心中的恨意無限蔓延,她盯著地上千瘡百孔的季雅萊不屑一顧。

季檀:“哧,姑姑,你為了個來路不明的玩具,竟然蠢到親自涉險,真給我們季家丟人!”

阮燼:“你答應過我,不會殺人。”

季檀:“區區一條消息,就想換取季氏的支持,阮少爺未免異想天開,不過這次難得除掉心腹大患,我答應你的條件不變。”

“哼,沒想到不可一世的白請,竟然會相信你,阮燼你還真是個狠角色。”

男人站在晦暗的燈光下,依舊看不清神色,隻是比以往更加死氣沉沉,季檀莫名覺得背脊發涼,跟阮燼這樣的人合作始終都是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