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淡無味的日子如同流水般匆匆流逝,轉瞬即逝間隆冬而至。
“哈……”水汽氤氳繚繞在空氣中,似嫋嫋炊煙升起。
程向海反反複複揉搓雙手,拉了拉脖頸處暖和柔軟的毛絨圍巾,把腦袋瓜子藏埋在舒適的圍巾裡。
“天冷了啊……”程向海喃喃自語,寒風吹得他勉強能夠睜得開半隻眼。
早在一個星期前,學校就放假了。
程向海走進宿舍,一個人呆在四四方方的房子裡,盯著窗外的景色陷入回憶。
他記得應該是在他更小的時候,院長爺爺帶著他去了前廳見那些陌生的大人。
那天是一對無法生育的夫妻來領養孩子。本來已經談妥了要領養他,但後麵那位女士反悔了。
“這麼大的孩子應該也有點意識了吧?”
“以後會不會是白眼狼啊?”
“不然還是換個小點的養?”
程向海當時也在場,他懵懵懂懂地意識到自己不會被這對夫妻帶走。
這些話語看似輕如鴻毛,卻還是讓他心裡起了一個疙瘩。
最後那對夫妻領養了一個才剛一歲的孩子,也是個男孩,比起程向海那個孩子可愛且更顯活潑好動。
夫妻倆是含著笑著離開孤兒院的,甚至之後幾年也能聽到在孤兒院工作的姐姐們說起這件事。據說那對夫妻領養了孩子後變得越來越富裕,日子一日比一日美滿。
他們都說這是孩子和這小兩口子有緣,給人帶去福氣去了。
程向海當時在牆角聽了去,一個人默默跑到小屋子裡看圖書。
那時他心裡有點難過,但並沒有哭。
他隻當自己和這對夫妻無緣,靜靜等待著自己的有緣人。
思緒躍遷,他又不禁想起程綺平。
已經半年沒見到他了,程向海垂眸看這自己凍得通紅的手想到,好想再看看他,哪怕就一眼。
明明是隆冬臘月,他卻還是想起了那個盛夏,想起那時因肢體觸碰帶來的溫度。
冷咧的風將他的思緒帶回現實,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程向海霎那間覺得人生索然無味。
“叮咚。”手機響起提示音,程向海像是樹懶般慢慢拿起手機看。
程先生:回主宅。
或許該說是上天憐憫他,抑或是聽到了他的心聲想要如了他的願,程遠逸居然要他回主宅。
雖然不清楚是何緣故,但程向海內心不可謂是不期待的。他雖然表麵上看似並不在意程氏夫妻的疏遠,可心裡還是期待著他們能夠喜歡他一點。
程向海不敢再往下想,他害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也害怕自己自作多情。
值得他高興的或許是能夠借機看到程綺平。
都說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程向海心中暗想,不知道平安會不會也想見我。
程家的司機動作還算快,剛在程向海打算喊車來送時就來了。
“大少我是先生派來接您的,請。”司機拉開車門請他進去,隨後將門關上坐到駕駛位開始開車。
程向海一如既往與暈車作鬥爭,忍著胃部一陣惡心湧上喉嚨,眉頭微微向下皺起。
很不妙的是,程向海收拾得太匆忙,除了手機和一點現金沒有再拿彆的東西。
現下那股惡心的勁壓製不住,他拚命忍住吐意也不敢開口說話,生怕自己憋不住。
期間程向海察覺到有一股視線時不時看向他。他抬眸尋找目光,和司機撞上了眼。
“……”
司機迅速收回了眼,嘴角帶著一絲尷尬地抽搐了兩下,眼神中充滿了偷看被抓包的心虛。
程向海僅看了一眼,見司機沒有話要說,複又閉眼。
不一會兒司機悠悠開口:“那個,大少您是不是暈車啊?”
司機見程向海沒應聲,趁著紅綠燈時間在車裡翻來覆去,最好終於找到了一個垃圾袋。
他拿著那個垃圾袋,也不吭聲就強硬地塞給了程向海。
“如果您想吐就說一聲,實在不行就吐出來吧,這樣還會舒服一點。”
司機打著方向盤,交代完就專注開車。
程向海能察覺到司機時不時會透過鏡子看他,所以他也看著鏡子。當兩人視線彙合在一起,司機就會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大少您今年也12、13歲了吧?”司機試圖尋找話題打破僵局,想到自己的孩子和程向海一般大,也不再像先前一樣拘謹。
說到底在司機眼裡,程向海也不過是個年僅十歲出頭的小娃娃。
程向海被他問愣住了,他努力壓抑胃部翻湧的惡心:“今年8歲多了。”
“啊?!”司機猛的轉過頭,想到自己在開車立馬轉了回去,語氣略帶驚訝。
“您才8歲?我家小子看著和您差不多大,他都12歲了。”司機不禁陷入沉思,難道豪門的孩子都這麼早熟的嗎?
程向海不知道要怎麼接話,好在司機沒再問彆的問題,他就靠著軟靠背上儘量讓自己能夠緩過氣來。
他許是累了,慢慢地竟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程向海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推他。他慢慢睜開眼睛,眼中彌漫著白霧般迷茫。
“大少,已經到了。”司機也不知什麼時候停下的車,看到程向海睡的踏實,他再三斟酌還是將其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