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魅 你這是屈打成招,有違公道!……(1 / 2)

碎顏流珠 上湯彆 4215 字 2024-03-30

夜色散儘,晨曦初露。

大營裡響起將士操練的聲音,而此刻仍不見昨日發話要親自督看的嚴策寧。

步信厚要派人去請,卻見一將士神色匆匆地跑來,身子還未站定就忙道:“步參將,宋……宋軍師來了,讓您過去。”

營帳裡,地上整齊擺放著一列空酒壇,嚴策寧人已躺在了榻上,睡得沉,一旁鼓凳上坐的是宋顏樂,手上把玩著一枚玉佩。

步信厚著便捷的鎧甲,下巴處的胡子掛霜,眼角皺紋又深了幾道。他沒見過宋顏樂,卻認得她手上那枚五爪龍紋玉佩,當即斂衣跪下行禮。

宋顏樂沉默須臾,命他起身,冷聲問道:“步參將可知曉昨日給嚴將軍吃的酒有問題?”

步信厚倏地抬頭,看向榻上的嚴策寧,臉色瞬變,“將軍怎麼了?”

“這就要問問步參將您了。”宋顏樂起身,揀起了其中一個小壇子,走到步信厚麵前,在手中轉了轉,“昨日的宴席,牧高,定東大營的各主將,包括步老您都吃了酒,可隻有將軍一人至今未醒,步老可發覺有何不妥?”

牧高立在一旁,雙目不移地落在步信厚身上。

步信厚接過酒壇子,嗅了嗅,神色似為難,眉頭緊鎖道:“這……”

“這裡頭多了一味,”宋顏樂接道:“是玉魅。”

聞言步信厚登時僵了身子,眼皮一顫,“怎會……”

玉魅是一種類似於蒙汗藥的毒,誤食入並不會致死,隻會令中藥者昏迷幾日。可這毒不完全同於蒙汗藥,蒙汗藥與酒混合,能讓喝的人即刻倒下,倒下便睡,而玉魅一旦過量,會致中毒者昏昏沉沉,分不清現實與虛境,徹底昏睡過後還會陷入夢境的漩渦,嚴重者會昏睡十幾日。

若此時對正在夢境中的中毒者發問,極大程度得到的是真實答案。

在大慶境內,也有與其相匹的毒,卻不是算是毒,名喚勾凝散,時常出現在詔獄裡,用於審訊重大要犯,四軍營中也備有。

可玉魅出現在這就有問題,它出自西境。

若是有人暗中倒賣玉魅,情況不算險峻,玉魅製作工序繁雜,不會輕易在民間擴散。可偏偏這毒落在了嚴策寧身上,那麼有人妄想加害四軍營統領的事實就已落定。

步信厚知曉宋顏樂曾在西境內生活六年,按理說他不應對她提出“玉魅”這個詞時感到驚訝,可他卻僵視著她,像是在極力克製情緒。

宋顏樂凝視著他,隨後從袖中取出一枚令牌,單手立在麵前,道:“我在將軍昏睡前得令,徹查玉魅入慶一案。”

步信厚心裡慌,竟忘了問她是何時到達的定東大營,所言又是真是假。

宋顏樂走上前,“步老不熟於我,自然會心有顧慮,可若是步老想為四營正名,還請配合。”

步信厚整個後背都滲出冷汗,他的雙手在寬大的披風下顫抖,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思索什麼,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在害怕。

宋顏樂命他退下去,叫來昨夜參與宴席的所有人,包括夥房裡的所有火頭軍。

等待期間,牧高挪步到宋顏樂身後,似有不解地問道:“宋軍師,您是何時將那玉魅放入壇中的?”

宋顏樂側頭看他,將五爪紋龍玉佩先收入囊中,淡定道:“沒放。”

牧高愕然,她竟敢在步老麵前這般耍弄,“您怎能確保步老會信?他跟西境打過多少年,捉過多少西境俘虜,若真見識過這毒,便會知曉您在探他。”

“我本不敢確保,可從他進來後,我就敢。”宋顏樂玩弄著那枚令牌,“步老從一進帳,視線就時時地掃過嚴二……嚴將軍,那明顯是心虛,我本是要向他直接問話,可見他反應,才臨時決意要用玉魅試試。”

牧高揣摩著,道:“從步老適才的反應看,他似乎並未識得玉魅,但卻聽聞過玉魅。從他似有慌張的神色看,若不是他對將軍下的毒,那行此事的人也定與他有乾係。”

宋顏樂滿意頷首,“牧高,聰明。”

“是軍師料事如神,謀略過人。”他忽然想到什麼,又問道:“將軍在昏睡前可還吩咐了何事?”

宋顏樂轉著令牌的手微不可查地頓了下,眼珠子轉了轉,隨後訕道:“你家將軍喝醉了就不識人,把我認作賊也就算了,還差些要了我的命。”

牧高知曉兩人這些天向來針鋒相對,可他本就因宋顏樂的母親對宋家備有好感,宋顏樂又是皇上親派來的,經方才她對步信厚的試探,他確信宋顏樂確實能擔上此任。

現下軍營陷入囹圄,兩人即便有舊怨,嚴將軍還是將令牌給了宋顏樂,說明將軍認可宋顏樂的能力,那他就更應義無反顧地協助她,助將軍脫險。

帳裡安靜了好半晌,宋顏樂時不時用餘光視察著牧高,見他在不定時地一下下點頭,鬆了口氣。

哪有什麼得嚴將軍的令,全是她巧舌如簧。

昨夜在帳內聽到腳步聲,她就已做好打算。當下就在嚴策寧身上摸到了令牌,隨後故作得了嚴策寧的命令,牧高仍有疑慮可也不敢違抗。

做戲一事為假,可她要徹查此事卻是真。

喬越霽至今未歸,定是碰上棘手事,從錢太醫、碧蓧再到喬越霽,都是與她近身的人,可為何會對嚴策寧下手,莫非那批人知曉她與嚴策寧曾經的關係,可他們是從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