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六蛇部的一大據點被白瑪部端了。
一刻前的那場短暫又神秘的打鬥結束後,烏日森就帶著人馬撞開六蛇部的大門。
找到宋顏樂時,地上躺了一片人,少說有五六百人,屋裡屋外都是,躺著的,趴在門檻上的,伏在桌椅上的,乍看像是個墳場。顯然經曆過一場亂鬥,但躺著的人都是受了程度不一的傷,都還喘著氣。
六蛇部的二當家巫納已經落網,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當時場上撇開身嬌體弱的宋顏樂,就隻有一個喬越霽是能打的。
六蛇部這個據點不大不小,可人手總歸不算少,能同時對付上氣力如牛的巫納又能把一眾六蛇部手下都打趴,可見水平必定不一般。烏日森試探過喬越霽的底子,卻也沒探實,那時隻覺他武力確實不錯,卻不知厲害到這般地步。
烏日森清點著人,正安排手下乾活。宋顏樂坐在岩石上,喝著喬越霽遞來的水。莫勒幽森的目光走過來,把宋顏樂打量了個遍,問烏日森:“什麼時候能把那個真頭子找出來?”
才乾完一票,又催促著繼續乾下一票,可見內心是有多著急。
宋顏樂覷了莫勒一眼。
莫勒心裡確實擔憂,他這種擔憂不是毫無來由。僅用半天時間就將巫納這個次角俘獲這件事,對白瑪部來說不算什麼,若是讓他們來捉巫納,沒準也能在半天時間完成。但這幾年他們遲遲未動手原因就在於——將領坷屠貪生怕死不管,他們手下嫌麻煩也不想管;巫納他哥是個狠角色。
巫納他哥確實狠,但不是行事暴戾,而是他性子陰晴不定,能力一絕。若是有什麼事情是他想做的便是再難也能做到,就像他這幾年把六蛇部擴壯到如此地步。他向來寵巫納這個弟弟,若是發現巫納被白瑪部關進籠子裡當猴看戲,很難想象那人會做出什麼不利白瑪部的舉動。
宋顏樂把放在一旁的匣子遞上,說裡頭是六蛇部據點圖紙。
“你竟然不察看一下就交上來?這是用來哄騙我們的吧。 ”莫勒看著那匣子,沒去接。
宋顏樂沒有耐心,看向了烏日森。烏日森偏頭示意手下接過,手下利索地破了鎖頭,取出了裡頭的物件。
還真在。
烏日森接過那物件,是一張手繪的圖紙,上頭圈圈點點的就是六蛇部的各處占據點。
莫勒對著圖紙震驚,震驚巫納竟能將如此重要的密件隨意塞在一個木匣子裡。
宋顏樂粗略做了個解釋。
她今早與巫納打了個照麵,宋顏樂大抵能猜出他是個粗心浮氣的人,光顧著找人尋仇,卻忘了核對自己說的話是否可信。加之他在打鬥結束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匣子被宋顏樂拿了,隨後立刻開始掙紮急眼,生怕彆人不知裡頭放的是重要物件似的。
如此看來,巫納會把據點圖紙放在這裡也不足為奇。
解釋下來就是這麼個簡單的原因,莫勒麵上極度不悅,覺得宋顏樂在暗諷他。
他們今夜要歇在這個村子,宋顏樂聽聞過六蛇部頭子對他這個弟弟的寵愛,怕是今夜得知消息那頭子便會馬不停蹄殺進這裡。為了養夠精力迎接下一站,宋顏樂讓烏日森把六蛇部的人全關押起來,派人死死地盯著每一角,是以六蛇部據點一夜被端的事情還未擴散出去。
喬越霽給宋顏樂找了間空屋子,這裡靠近關押六蛇部人的暫時牢房,宋顏樂路過巫納,又打起了主意,“你哥叫什麼名字?”
巫納正靠牆垂頭假寐,身上被繩繞了二三十來圈,一聽是宋顏樂的聲音,猛地抬頭,“關你什麼事?你壞事做儘,一定會得到懲罰,我大哥不會放過你。”
宋顏樂毫不在意:“沒錯,壞事做儘,一定會遭到懲罰。所以你做了這麼多壞事,現在不就遭到懲罰了嗎?”
巫納忿然作色:“我們都是為了自己,闞沙爾統領把糧食都運到耶沙三部,給那些有刺青的人吃,我們都生在金戈部、白瑪部,明明是自己種出來的食物竟然要被自己國家的統領搶走,連一點活命的口糧都不留。”
“他隻顧著自己養出的那批蠻子,他說的很好聽——為西境子民戰鬥,為更好的保護子民。”巫納諷笑了幾聲,“他保護子民就保護到這個地步。還有那些在大境裡吃香的,拿著的都是我們種的糧,他們都該死!”
巫納越說越激動,靠牆借著力站了起來,目光凶煞地瞪宋顏樂,喬越霽上前把她往後擋。
宋顏樂拍開喬越霽,說:“這隻能怪闞沙爾,其他西境子民沒有錯。他們沒有搶你們的糧,甚至有些不知道糧食是從你們手上搶來的。他們也有家人要養,也要活命,你們一刀就輕易斷了彆人的生命,卻沒有想過他們是不是真的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