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嚴策寧頭回直白表意,就是宋顏樂也摸不準。可要事在即,顧不上推敲,門哐當一聲,烏日森趕來揪人。
喬越霽被宋顏樂留下照顧人,自己忙著拖烏日森走。
宋顏樂洗漱完畢,要去尋巫洛。人走在前頭,後邊烏日森跟著的聲音沒停過,絮絮叨叨,叫得她腦袋暈晃。
如此到了關押人的地方,聲音甫歇,門裡腳步聲緩緩作響。
守衛把門上鎖鏈打開,巫洛及至門口,一副憔悴模樣。
“沒睡好?”宋顏樂問。
巫洛眼裡布滿血絲,轉身回屋,隻道:“我真的可以信你嗎?”
宋顏樂站在門檻處點頭,兩臂交疊一副輕鬆模樣,目光卻近乎犀利地盯著人。
巫洛坐在椅上,頭垂著看地,宋顏樂叫他,他反應遲鈍才抬起頭,隨後問:“能再讓我見見我弟弟嗎?”
宋顏樂盯著人,半天才點頭,扒拉著烏日森叫他去帶人。
兩兄弟見了麵,宋顏樂關上門給兩人時間。
巫納擔憂問:“大哥,你還好嗎,怎麼今日看起來如此疲乏?”
巫洛不回答,避開對視,自上而下打量巫納,“你也是個二十幾的男人了,被一個小丫頭耍得團團轉,該長點記性了。”
巫納覺得奇怪,不知他為何又提起這茬,隨意敷衍了幾句。巫洛又與巫納說了許多話,句句都是囑咐話,叫巫納無由地生了心悸。
他問:“大哥可是有什麼事?”
巫洛卻叫他住嘴:“這話容易讓人起疑,不能在宋顏樂那丫頭麵前提。我哪有什麼事,隻是你行事過於魯莽,見識淺多嘴了幾句。我們既在人手下就學著聰明些,今日午後開始趕路,你安分些。”
烏日森早早調好了兵馬,白瑪部半成以上的人早就成了他的私兵,剩下頑固的包括莫勒皆被關押在此,由信任的手下看管。
宋顏樂在去嚴策寧住處的路上。她本是要詢問巫洛是否知曉關於舒離的事情,可見巫洛那副模樣,覺著時機不合適,待見到闞沙爾後再問也不遲。
門開,宋顏樂走進,一眼就瞧見還躺在榻上酣睡的嚴策寧。嚴策寧不會是一人來的,他必定還帶了人手,今日他們要出發前去耶沙三部,闞沙爾見過嚴策寧不好帶著,所以最好叫人把嚴策寧帶走。
她才近榻,床上的人就睜眼,兩人對視片刻,嚴策寧詢問何事。
宋顏樂把計劃說出,隨後把湯藥端給他,問他帶的人在何處,讓他先暫不露麵。
嚴策寧卻說:“不知。”
他拂開宋顏樂端藥碗的手,拒絕喝藥,自己起身下了榻。
宋顏樂不信,一個大軍營統領連幾個手下都尋不到?
她把嚴策寧摁坐在床邊,“你這張臉西境騎兵怕是都見過,先好好躲著,待時機成熟再露麵。”
話語間隙嚴策寧已經開始咳嗽起來,說話聲停咳聲卻沒停。宋顏樂幫他順氣,覺得嚴策寧怪了不是一星半點,身子怪了,人怪了,哪都怪了。
待咳聲停下,嚴策寧啞著嗓子說:“是我拖累宋軍師了,不必尋人把我帶走,我自己走便好。”
他語氣全然不似昨夜,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可“拖累”一詞著實把宋顏樂嚇得不輕。
見嚴策寧繞過自己朝門走去,她攔住,“你準備躲到哪去?”
嚴策寧氣若遊絲:“不知。”
好一個不知,又一個不知。
宋顏樂想說他一句,可以現在的立場不合適,雖然這是在西境,可嚴策寧終歸是她上屬。她轉念問道:“那你尋到了地方給我捎個信,屆時好與你聯絡。”
嚴策寧又咳幾聲,麵色蒼白無力,低聲說:“宋軍師方才所言不錯。軍師既說我要離你遠些,那再捎信讓人見了恐怕會生事端。”他頓了一下,又說,“最好還是不要聯絡先。”
我何時說要你離得遠了……不要露麵與離得遠能是一個意思麼?
宋顏樂悻悻地問:“你帶了多少人?”
嚴策寧說就是昨日她見的那兩人。宋顏樂也猜得到進入西境不宜多帶人,可也沒想到他隻帶了兩人。
宋顏樂為難住了,他細瞧了嚴策寧臉色,不太好看;打量了身子,站姿虛浮,有氣無力,還未痊愈。
她歎一口氣,“不若你還是跟著我們吧,我讓……”
嚴策寧打斷:“就算你要我跟著,那個烏日森可會允許?你與人合作,還是為他人考慮些好。”
宋顏樂怔住,嚴策寧不會病傻了吧?
這話能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轉而一想,她又覺得嚴策寧所言不假,兩人水火不容……
靈光突然一現,宋顏樂大喜,“那你藏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