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嘰哩哇啦說完一通,想到了什麼事,又來了句:“兄弟有婚配否?我家小妹生得國色天香,性子善,柳腰身,似嫦娥,一笑傾倒半邊天,怎麼樣?做我妹夫,保你在麻子哥這混得油光水滑。”
嚴策寧有一瞬的愣神,並不是因他這番話,而是因為自己聽得懂。
此人是大慶來的。
男子見對麵人撒了癔症,還欲大吹大擂兩句,卻聽他說,“已有婚配,生得嬌豔貌美,性子虎,似狸奴,一笑值千金。”
男子一尬笑:“不是,兄弟,哥哥給你說說,那似貓的女人啊就愛沾花撚草,性子又虎的更不用說,你在這西境混,她指不定就在外頭尋了多少個野男人呢。”
野男人?嚴策寧微蹙眉頭,隨即一聲輕笑:“不必操心,她沒那個膽。”
男子正欲反駁,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了,隻見對麵人身後湧起一片烏壓壓的黑影,人影逐漸清晰,是一片人,瞬時就把他們團團圍住。
麻子一聲吼,手下跟著警戒,紛紛背對背簇成團,刀尖對準外圍。
“他丫的,這是哪來的人!”麻子再吼一聲,兩眼珠子瞪得老大。
此時,讓麻子兩眼瞪得更大的人物出現了,來人一頭卷曲棕發,小白臉,嘴裡噙笑。
刀疤臉近麻子,身子朝旁邊歪,麵露鄙夷:“麻子哥,這下不用親眼看了,人就是叛變了。”
麻子瞬間大怒,麵頰氣得漲紅,“好你個嚴策寧!我們奉舒離將軍生前囑托,在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待了七八年,想不到你竟真跟了西境毛子,簡直辜負舒離將軍的信任!”
全場凝固,嚴策寧順著麻子的刀尖指向看過去,烏日森正好從麻子臉上移開看向他,兩人猝不及防對視,忽然覺得對方很惡心。
“麻子叔!”
一聲喊打破各位寒蟬,眾人朝聲音源頭望去,一位嬌豔貌美的女子著大氅、散烏發,唇紅齒白,神色激動,正朝刀尖指著烏日森的麻子盯著看。
“當啷”一聲,隻見麻子手中刀落,聲音顫抖,“宋丫頭……”
營帳裡,簡陋方木桌,兩碗茶,兩人坐,兩人站,還有一人蹲門口。
宋顏樂自然是坐的一方,她一坐下就拉起麻子的手,激動得無以言表。站著的兩人直勾勾盯著四隻手推來推去。嚴策寧咳嗽,站在宋顏樂的左後方,趁微微俯身之際抽開宋顏樂的手,又被宋顏樂一掌打開,她不理人,隻顧著說話:“麻子叔,原來這麼多年你們一直在西境,為何我不知,母親為何不告訴我?”
麻子朝宋顏樂身後左右瞥了一眼,“你倆左青龍右白虎啊,宋丫頭人在這好好的,這麼盯著是在盯誰呢?”
宋顏樂倏地起身,嗬斥兩人出去。
麻子是從小把宋顏樂養在身邊的舒離舊部,舒離最信任副將之一,嚴策寧自然不會反駁。烏日森不是個吃硬的,肯定不會出去,仍痞氣的站著,卻被嚴策寧一把拉著衣角出營帳。
兩人各自嫌惡,卻在出了帳門口後見到蹲門口的人,出乎意料地言語一致。
嚴策寧垂眸質問喬越霽:“我吩咐行動後就不見人,就是那時候把宋顏樂帶出去的?”
烏日森怒意分毫不必他的少:“如果那個人不是姐姐認識的,會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喬越霽蹲也不是,站也不是,內心“冤枉”喊破天,卻無人明達。又想到事發前宋顏樂哭著求他的場景,他隻想喊蒼天。
問蒼天,怨字為何,吾心明鏡,奈何主子為上,天不允我明啊!
帳裡,麻子還在不停感慨歲月流年似水,“宋丫頭啊,模樣好看了,人卻瘦弱了這麼多。沒好好吃飯?是不是這裡太苦了?害呀,你說說你,這什麼命啊,還來這破地方——”
“麻子叔。”宋顏樂打斷,並不想再寒暄,“麻子叔,當年母親讓你留下定有其他原因,對不對?你快跟我說,一定要跟我說。”
麻子聞言沉默,在思忖,片刻歎了一氣,似是妥協般:“也是時候與你說清楚了。”
宋顏樂期待、心悸、慌張,各種感覺雜糅著一並在心頭湧起。
麻子說:“你定是發現了自己不記得一些事情了是不是?你第一次與舒離將軍回到大慶後,被舒離將軍下了藥,讓你忘卻了前兩年所發生的事情。”
宋顏樂一怔:“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