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動腳尖,杭夏還是沒追過去,隻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深吸了口氣,平複了心底的愧赧。
隻要你先傷了人,彆人就傷不了你。
杭夏,你可不能心軟,被人迷惑了心智。
她再一次警告了自己,江雲帆就是個麻煩,你惹不起的,可你躲得起。
年少不可得之物,終究成了她終身不敢再求之事。觸之不及,念之寒意,唯有遙遙相對,漠然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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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一聲淒厲的喊叫從後麵房間傳來,杭夏迅速變了臉,冷肅無情地坐那遙望過去。
虎橘被江雲帆無情地拎著後脖頸,懸空走過來。被人如此不尊重地對待,讓它特彆生氣,不斷蹬著四隻白手套的爪子,費力地仰頭對著江雲帆咆哮,甚至想翻過身子去撓江雲帆的手,可惜撲蹬了幾次,它都沒得逞。
“喵嗚,喵嗚,喵嗚。”虎橘對江雲帆低吼大叫,根本沒注意前麵客廳裡坐了個人。
江雲帆瞧了眼杭夏,又低眉不在意地敲了敲虎橘的腦袋,“你罵的挺臟啊!”
他修長的手指對著虎橘的小腦袋就是一抓,把它的頭輕輕扭過來,含笑說,“你看看誰來了?”
虎橘目露凶光的眼睛,在看見麵前一身墨藍色睡衣的杭夏時,頓時消失了怒氣,它眨了眨眼睛,動了動橘色的貓耳,奶聲奶氣的對著杭夏“喵”了一聲。
聲音甜的和奶糖一樣,完全沒有了對江雲帆的沙啞煙嗓。
如果不是方才親眼所見,杭夏是萬萬不可能相信一隻貓變臉的速度是這麼快的,就是川劇變臉也不可相及。
她一臉愕然地看著虎橘,疊放在腿上的手動了動,到底沒敢上去抱它。
虎橘一陣亂動踢踹,總算在江雲帆的掣肘裡脫開了身,它一躍到地上,便三兩步跑到杭夏腳邊,一邊親昵地用身子繞圈,使出渾身解數蹭著杭夏,一邊撒嬌地發出呼嚕呼嚕聲。
看杭夏沒理它,它就借著茶幾跳到杭夏的腿上,開始用它“土”字貓貓頭刮蹭杭夏的手腕。
“喵喵喵喵……”
杭夏最終還是禁不住這隻粘人小貓的討好,她心底已經軟成雨後的泥土了,對它的喜歡是一塌糊塗,手也不受控製地托起虎橘的前肘,和它麵對麵,仔細地看了一番,評價說,“你好像胖了。”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胖嗎?”江雲帆在旁邊坐下,借著杭夏抱虎橘的機會,也伸過手去,想摸一摸虎橘的頭。
虎橘見了,小牙都齜起來了,但又顧及著杭夏在它麵前,便又不情不願地舔了舔上嘴唇,忍氣吞聲地讓江雲帆摸了兩下。
江雲帆難得有機會,逮著虎橘就是一頓亂摸,還沒等他儘興,虎橘就團了團身子,朝著杭夏左邊躺去,江雲帆的手就這麼被冷落在半空。
他健康透粉的指尖動了動,擰眉對虎橘搖了搖頭,無措地咳了一聲,意猶未儘卻又窘迫萬千地收回了手。
杭夏目睹了這滑稽的一幕,她不由笑出了聲,但為了江雲帆的麵子,她又默默地收攏起嘴角,輕手輕腳地撫摸著虎橘的脊背,將它的毛拂平,“你怎麼它了?”
江雲帆翹起腿,雙手抵住後腦,身子微微向左靠在椅背上,睨視著虎橘正惡狠狠看他的目光,撇嘴笑,“它小時候我撿它回來,它很喜歡我,每天都粘我身上,睡覺都要抱著我。直到我怕它孤獨,又給它找了個媳婦回來,它就不給我碰了。”
“它覺得你不愛它了?”
江雲帆低笑,似乎想到了什麼趣事,眼底沏出幾分惡劣來,“不是,是因為我為了它的健康,聽信了寵物醫院的話,帶它去做了絕育。”
“……”杭夏扯了扯嘴角,滿頭黑線。
這樣看來,江雲帆不招虎橘待見,還真的不冤。試想,哪隻威武的小公貓能容忍自己失去威風凜凜的象征,從此以後,見了美色,隻能看不能動?
這不比流落在外沒飯吃還難受?
而且這還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江雲帆明明已經給虎橘找了老婆了,還帶它絕育,這不是誅心嗎?光看腥卻不能偷,確實該虎橘恨他。
“那它上次為什麼給你抱?就西區地下車庫那次。”杭夏又問。
江雲帆斜睨了虎橘一眼,譏笑說,“那是因為它喜歡你。上次因為有你在場,它不敢讓你看見它的壞樣子,所以才乖乖聽話,讓我按押回來。要是你不在,我根本追不到它,都要靠我奶奶去帶它回家。純純的色貓,丟人啊!”
他又笑歎了句,“你剛剛也看見了,這貓,壞的很。”
虎橘很有靈性,立馬對著江雲帆就是一陣謾罵輸出,瞪圓了眼睛威脅低吼。
要不是杭夏的手搭在它的背上,杭夏都要懷疑,虎橘是不是可能真的就要跳起來對江雲帆來一頓毒打了。
江雲帆渾不在意,對著它無所畏懼地一勾嘴角,還順帶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虎橘眼看著就要撲上去了,杭夏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虎橘的肚子,對江雲帆不滿道,“你彆氣它了,它隻是隻可愛的小貓。”
“好。”江雲帆意外地聽話,“是我不好,我不該氣這隻可愛的小貓。”
明明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回應,可杭夏還是從江雲帆柔和的話裡聽出了酸溜溜的陰陽怪氣。
這麼大的人,和一隻小貓計較,也不覺得丟人。杭夏在內心狠狠鄙夷了江雲帆幾遍,又把虎橘朝著懷裡攏了攏,笑著哄道,“虎橘真乖!來,讓我抱抱世界上最可愛的小貓!”
好了,現在江雲帆氣死了!
杭夏太會以牙還牙了。
他咬著後槽牙,轉身去了臥室,把正打哈欠的貓白薅了出來,對杭夏說,“貓白才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貓,你不信抱抱看。”
“我不要。”杭夏拒絕,“我還不認識貓白,我隻認識虎橘,我就想抱虎橘。”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江雲帆看見虎橘朝他瞥了一眼,那明明沒什麼表情的貓臉上,竟然升起了一層得意的笑。
他更嫉妒了。
後來,局麵就演變成虎橘貓白一邊一隻,繞著杭夏爭寵,而他抱著葡萄酸溜溜地在旁邊看著,一口一個葡萄,他也不覺得酸。
他甚至忘了,杭夏進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虎橘,而不是為了他和葡萄。
直到杭夏待了幾分鐘後,人都走了,他還抱著自己的葡萄惆悵落寞。
他竟然不如一隻貓受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