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 寒冰(1 / 2)

昨夜幾人喝的多,睡得沉,第二日起來已經日上三竿。

杭夏手掌骨托著太陽穴揉了揉,沉重地呼了口氣,她的腦子很脹很痛,好像被人錘了一棍子般,亂哄哄的,她扶著不堪重負的頭顱下了床。

在衛生間裡鞠了一捧冷水打在臉上,略寒的水順著白皙的臉龐流過鼻尖,又從鼻尖滑落到水池裡,幾顆不注意的水珠滴落到她低著的衣領裡,滾進她的胸口,刺激的她腦神經醒轉過來,如快要報廢的老機器,咯吱咯吱地轉著軸承,沉重不堪地開始工作。

杭夏俯身扶著水池邊,愣神地望著池裡的水嘩嘩流進管道裡,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有了注意。

酒還是不能喝多,否則真的第二天難受的還是自己,她長歎一聲,又拍了把水在臉上。

洗漱好出來,客廳還是無人,陽光熾烈地灑在陽台上,反進廳堂裡,在天花板上印出水一樣的亮影。

她朝著沙發沉沉一躺,對著天花板發呆。

明天就開學了,今天是她們在這的最後一天。雖然隻住了短短的兩個月,但杵然離去,她心底竟升起了不舍眷戀,還想再住幾天。

蔣瑩瑩和顧琪她們還在睡著,陽台的窗戶大開,幾道清風進來,刮動著白色半透簾布晃蕩,若有若無地遮住反射進來的陽光。

天花板上的那水光便活了一樣,漾起了波紋。

杭夏坐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本來她們四個人昨天商量著一起打掃衛生的,可現在大家都沒起,她也不想活動,她便扶著頭準備去書房再做幾道刑法題。

可拿起筆沒多久,杭夏就又煩躁地扔了筆,閉目背靠在椅子上,她根本集中不了注意,自己都說不出來因為什麼原因,就是覺得她心底煩躁的像即將噴發的火山口,咕咚咕咚地冒泡。

杭夏難得暴了句粗口,“靠,我是傻逼嗎?”

她向後一推椅子,奮然起身朝著窗戶那邊去。窗戶向陽,江老太太的小花園就在她們樓下,杭夏隻要一低頭,就能將花園裡的風景一覽無餘。玫瑰月季,雛菊茉莉……百花爭妍。

有次蔣瑩瑩開玩笑說,一樓的花園並不是養給自己的,其實是養給這一幢樓的鄰居的。杭夏深以為然,照著江老太太的性格,說不定還真的是。

往來煙火裡,疲憊隨著這一院子的花香得以慰藉。這何嘗不是一種心裡治療?

杭夏低眸,靜靜地俯視著樓下的一景一物,漸漸的,她的目光便被魚池奪去。

那水池裡的魚實在靈活翕忽,她每次做題累了,就喜歡盯著樓下的水池看。隻要隨機找一條魚,隻盯著它遊動的軌跡瞧,她一看就能看很久很久。等她看累了,她的心也就靜了。

今天,那些魚的生活好像不太安定。

在灰褐色的石頭岸上,一隻橘色的小東西正伸著爪子不斷在水裡打撈,魚沒撈到,卻弄了一爪子水,潮得它不停甩爪子。

周圍沒人,它一隻貓玩得不亦樂乎,脖子伸得很長,一動不動地捉魚。

水裡各色的花魚被它嚇得四處奔逃。

杭夏饒有興致地觀察著。

一條紅色的錦鯉遊過,甩著尾巴調戲虎橘。虎橘伸了幾下,都抓不著那魚,漸漸怒了,竟然一撲,整隻貓衝進了池裡。

院子裡沒人,水池不淺,小小的橘貓身子掉進去隻能不斷撲騰,根本站不住腳,驚慌失措的它隻能仰著頭踢前腳。

杭夏心頭一驚,顧不得自己宿醉虛浮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就往樓下奔。

等她跑到樓下時,虎橘還在水裡掙紮。小院子的門鎖著,她沒有門卡進不去,急得杭夏不斷地拍著柵欄,大叫,“江奶奶,虎橘掉水裡了。”

“江教授,你開開門啊。”

可不論她怎麼呼喊,門內也沒人應。杭夏急得團團轉,眼看著她就要嚇哭了,想著要不要試試翻牆進去的時候,後麵有人一拍她的肩。

“你怎麼在這啦?”

杭夏遽然轉身,看見是江雲帆,她如見了救星,提起來的心也安定了些,忙道,“江雲帆,你快開門,虎橘掉水裡了,快要淹死了。”

她真的很急,短促的語氣裡都帶了軟軟的哭音,和平時一點不一樣。

江雲帆看了眼她濕潤的眸子,安撫道,“彆擔心,沒事的。”

“它都落水裡了,怎麼能沒事?”杭夏吼道。

江雲帆被他凶的一愣一愣的,想要說著什麼也被她訓的不敢開口了,隻能微微笑了下,掏出門卡開了門。

杭夏迅速竄了進去,直奔魚池去。

江雲帆也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後麵。等她看清了水裡的情況後,杭夏怔住了,明明在樓上還恐懼地撲水的虎橘此時已經在水麵浮遊起來,嘴裡還叼著那隻紅錦鯉。

“它會遊泳的。”江雲帆道,“剛開始我也和你一樣,被它嚇得六神無主,以為它會溺水。可後來,我發現它都是裝的,它根本不怕水,故意裝那懼水的樣子,隻是為了抓魚。”

說著,他就過去把虎橘從水裡提溜出來扔在草坪上,虎橘開始不服地扭著身子。

江雲帆似有所察,在虎橘開始抖毛前,眼疾手快地拉著杭夏朝後退了兩步。

一陣水珠落下,濺得到處都是水滴。虎橘甩了幾遍後,得意地從嘴裡吐出那隻紅鯉魚,扔在草坪上逗弄,不時拿著毛爪子將魚朝杭夏推推。

錦鯉乍然離了水,動著紅豔豔的魚尾在杭夏腳邊四處擺動。

江雲帆看了一眼,蹲下身子想拾起紅錦鯉扔進水裡,卻被虎橘大聲吼了遍,看他還不放棄,虎橘濕著全身也要伸爪打江雲帆。

杭夏杵在原地沒反應過來,怔愣地看著眼前的一人一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