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死了怎麼辦呀?”
“我不會死。”
“你流了很多血。”
“那也不會死。”
“可是,血流多了就會死。”
“……”
看來她真的是被嚇懵了,隻一味地沉浸在自己荒謬的世界裡,固執地以為流血了就會死。江雲帆爭不過她,又沒辦法丟下她在這擔驚受怕,隻能歎息一聲,恨聲道,“杭夏,你能不能彆這樣啊。”
杭夏垂著頭。
又立了五分鐘,江雲帆最終敗下陣來,無可奈何地哄人說,“杭夏,回去睡覺吧。”
杭夏呢喃道,“睡不著。我害怕。”
“我陪你。在你旁邊給你看著,肯定死不了的。好了吧?”江雲帆認命地低頭,轉身拉著她回房間。
杭夏很聽話地被他按到床上,又被蓋好了被子,隻是那隻拉著江雲帆的手就是不肯鬆,眼睛死死地盯著江雲帆鼻青臉腫的臉,偶爾眨一下眼睛。
“看什麼?”江雲帆怒氣衝衝地凝了她一眼,冷哼說,“快點睡,七點我叫你起來。今天給我好好考試,彆胡思亂想,心不在焉的。”
杭夏依舊睜著大眼睛看他。
江雲帆忍無可忍,直接拿手蓋住她的眼,命令道,“睡覺。”
杭夏的睫毛長,被他的手一覆蓋上,果然就被迫閉上了眼睛,隻是那睫毛還會小小地顫動,輕微地刮著他的掌心。
江雲帆手掌蜷縮了點,掌心的癢意讓他整個手掌都失去了對四周的感知力,隻感到手心被羽毛輕撓而過,升起一陣酥麻,那麻麻的觸感又順著手臂向上攀爬,融進血管的血液裡,遊走在四肢百骸,最後流進心臟搏動的心房裡,心房搏動的越發用力。
他身體燥熱起來,閃躲一樣地縮回了手。
杭夏又張開了眼睛。
江雲帆很煩躁,斥道,“睡覺。”
“你真的沒事嗎?”杭夏又問,“不如我們去醫院吧?”
“我再說一次,睡覺。”江雲帆背過了身,隻留了個圓圓的後腦勺給杭夏,語氣依然冰冷,“我很困了,不想陪你聊天。”
杭夏終於沒了聲音。
江雲帆並沒回頭,隻對著杭夏窗外的一盞孤燈望著。直到耳朵裡響起了一陣輕微均勻的呼吸聲,他才慢慢回過了身子,盯著杭夏安靜的睡顏看了一會兒,終究是抵不住身體的困乏,也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清晨七點的時候,杭夏手機裡的鬨鈴按時響了。杭夏眼睛還沒適應,腦子就又閃過昨晚的畫麵,她一怵,趕緊坐起身找江雲帆。
旅館的房間很小,單人間裡一眼就能看了個底,可哪裡還有什麼江雲帆的身影,整個房間裡除了她,沒有外人。
杭夏慌亂地下了床,想要叫“江雲帆”,可話到嘴邊,她才發現她的嗓子乾的不成樣子,沙啞的說不出話。
她手足無措地環顧了一圈,甚至開始懷疑,昨夜是不是隻是她的一個夢。
否則江雲帆怎麼會突然降臨,又無聲而去?
杭夏向前走了兩步,又踟躕不前,她不敢繼續下去,她害怕她一開門看見的就是那滿地的血,她還害怕江雲帆真的出事。
她寧願欺騙自己昨晚隻是一場夢,也比江雲帆救她更讓她接受。
至少是夢的話,江雲帆可以安然無恙,沒有受傷。
杭夏站在床邊想了許多許多,千奇百怪的思緒都在她腦海裡一一濾過。
在她愣忡的時候,她麵前那道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
她倉惶地看向門口。
隨著門的開合,江雲帆那高大的身影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他低低地壓著鴨舌帽,又帶了口罩,整張臉都被他掩蓋住了。
唯一露出來的一雙眼睛也沒了往日的清澈明朗,眼眶青紫,眼白裡布滿了血絲。
不過是看一眼,杭夏的心就揪起來了,她方要上前一步,又害怕地停住。
江雲帆將她的反應看了全,眸子一瞬間暗淡了下去,問:“害怕了?”
“沒有。”杭夏頓了頓,語氣堅定說。
“還沒洗漱吧?”江雲帆並不信她的話,他自己早上看自己的臉都害怕,遑論杭夏一個女孩子?他把手裡買來的早餐丟在櫃子上,人卻沒有換鞋子的打算,隻插兜立在門邊,壓低了頭,將自己藏的更嚴實,“洗漱完把這飯吃了,去考試。”
“那你呢?”杭夏追問。
“把我電腦遞給我。”江雲帆俯視著地麵,他的聲音輕遠沉悶,“我該回去了。”
杭夏站著不動,隻專心致誌地盯著江雲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