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的火把燃得正旺,帳外巡邏隊來來往往,雲淮拿著南陵來的信入帳。
“表哥,南陵來信了。”
正中位上坐著一人,正在編紅繩,“說什麼了?”
雲淮把信放在他桌麵,“攻下這座城池即可班師回朝。”
“知道了。”雲景將編好的紅繩打結,“速戰速決吧。”
雲淮拿起他的紅繩,“你每天都在編這玩意兒,也沒見你贈予誰。”
“編著玩兒而已。”雲景奪回自己的紅繩,“信中有提及大紀嗎?”
“沒有,許是要你回去自己提。”雲淮好奇問,“你要去大紀做甚,直接攻過去不好嗎?”
雲景手裡攥著紅繩,“去接個人。”
“誰啊誰啊。”雲淮湊近,“你偷偷和我說。”
燭火被風吹得搖曳,南夏的軍隊在城外駐紮了三日,給城裡傳過不少信,都是勸其降和,免得生靈塗炭,但沒有收到來信。
雲景等不了那麼久,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雲景將紅繩係在手上,拿起腰間的卯兔麵具,“攻城。”
南夏軍隊順著繩梯爬上城牆,池州軍再怎麼守也不過是負隅頑抗。
雲景帶著麵具於軍隊後方觀摩,這場仗早就勝負已分。
火光映在他金色的麵具上,眸子裡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
雲景隨軍隊入城,將宮殿裡外都圍住。
他抬步往裡走,身上的鎧甲隨著步伐作響,梁詔的五皇子就坐在殿內喝茶。
“殿下倒是好興致。”
“那能怎麼辦呢。”高筠放下茶杯,“總不能棄城而去。”
雲景上前,高筠身旁的女子給他倒茶。
雲景闔首,“多謝王妃。”
“將軍要殺便殺吧。”
“殺你做什麼?”雲景端詳著手裡的茶,“末將不愛殺人。”
又放下杯子,幾滴茶濺到桌麵上,“末將會護送您回昭潼,我們陛下想在十日之內瞧見梁詔的降和書。”
“那不如殺了本王。”
雲景沒回他,而是轉身就走,他本就不是來談判的。
雲淮瞧見他出來立刻上前問:“怎麼樣?”
“人還活著,送他回去。”
雲淮招呼副將將人押出來,轉頭發現雲景已經走遠了,他連忙追上去。
“表哥,你怎麼總帶這狐狸麵具?”
雲景斜瞥他一眼,“要說多少遍,這是卯兔。”
“明明一點也不像。”
“不像嗎?”雲景摘下麵具,用手擦拭上麵濺到的血滴,“我特意讓人把耳朵打長一些的。”
雲淮搶走他手裡的麵具,“也就耳朵像。”
“耳朵像也是像。”
兩人走在空蕩蕩的宮道上,兩邊的城牆將兩人的聲音在夜裡無限放大。
“為什麼是兔子啊,感覺完全沒有殺傷力。”
“兔子急了會咬人。”
“你被咬過?”
“我家的兔子從不咬我。”
“你府上什麼時候養有兔子?”
“以前養的。”
一月後,大紀收到南夏的回報,想結交秦晉之好,南夏的使團在一月後到達京都。
此番能借機休養一陣,皇帝自是不會拒絕,命禮部侍郎派遣宦官前去隨行。
宋樾將這個消息告訴沈妍時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沈妍並沒有很大的情緒起伏,隻是應了一聲。
宋樾想,大約是真的放下了吧。
迎使團那日,沈妍也去了,她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置蕭珩昱於死地。
雲淮喜歡出風頭,在入城前特地找匹馬來騎,雲景覺得甚是沒趣。
沈妍站在宋樾身後,一個極不起眼的位置。
她知道騎在馬上的那個肯定不是靖安侯,所以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那輛馬車。
她握緊衣袖裡的匕首,隻要靖安侯敢靠近她,她就能找到機會報仇。
隊伍停了下來,雲景掀開簾子往迎接的人群中看去,一眼就找到沈妍的麵孔。
沈妍沒想到他能這麼精準地找到她,麵具之下的這雙眼眸,好像在哪見過。
雲景見沈妍也在看他,回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雲淮和雲景走上前來,雲景的目光越過眾人,直勾勾地盯著沈妍。
雲景這眼神實在太不加掩飾,雲淮連忙打掩護,“此番山高水遠,甚是辛苦,幸好風景不錯。”
禮部侍郎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宮裡已備好宴席等著二位。”
雲景沒有動作,雲淮也不敢動,氣氛一時間很尷尬。
雲景盯著沈妍,“這位就是,錦陽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