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平還真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家裡房產證。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了解家裡的有多少財產,因為這八十平米的縣城裡麵的資產,和他在大城市見到的真的不知道差少了多少倍。
所以一想要在外打拚的他,一再幻想的是如何打造一番天地,帶著母親去大城市享福。
但子欲養親不在。
打開紅色的房本,他以為會看到母親和父親的名字,可是房本上麵居然寫著許之平。
這套房子何時在他的名下了。
摸著母親的衣物。看著眼前父母給他留下的東西。
許之平再次抱著這些痛哭出聲。
孩兒還未立業,家人已走遠。
“媽媽,我還沒有報答你的養育之恩哪。媽媽,你回來呀,你不想看著我成家立業了嗎?”
一陣陣撕心裂肺的聲音從臥室傳來。
讓本來已經入睡的安安再次驚醒,立刻飛奔到哭泣的許之平身邊。
“安安,這些都是媽媽省吃儉用留給我的,我還沒有報答她啊,還沒有讓她享福哪。她為什麼就走了。為什麼呀,老天爺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要讓我成為孤兒啊。”
“安安,為什麼為什麼啊。”
安安沒有回答,任由他再次哭的死去活來。
直到他力儘之後,睡在臥室的地板之上。
安安又跑出臥室,把昨晚的薄被叼來,吃力而又仔細的蓋在他的身上。
“媽媽。”許之平還是懷抱著衣物和房產證,在夢中呢喃的叫著。
夢中,這次母親清晰的走到他身邊,用手擦掉他的眼淚,用手撫摸他的頭。
“平兒,媽媽就在你的身邊,媽媽在,平兒彆怕。”
安安舔掉他眼角的淚水。
繼續□□他有些油膩的頭發。
毛絨絨的山竹就撫在他的胸口。
“媽媽,我想見你。我想你。媽媽。”
夢中的許之平不停的在母親麵前懺悔著一樣,他跪倒在母親的麵前。
媽媽,我為什麼沒有見到你最後一麵,媽媽我好後悔啊。
我都不想去工作了,如果我不是要工作,我不會見不到你。
沒有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麵是他目前最大的憾事。
夢中的許之平不僅被母親圍繞著,在她的身後,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個並非清晰的輪廓,深深的映在許之平的心裡,是他不敢觸碰的,甚至有一段時間,他不敢觸碰父親這個名詞,他拒絕上墳,拒絕清明,拒絕一切和祭祀有關的東西。
哪是他第一次麵對死亡,他那麼小什麼都不懂,就被帶到冰冷的父親麵前,他還不知道傷心,隻是想拉父親的手,可惜什麼都沒有了。
他甚至沒有品味到痛苦,就把痛苦融入了他的一生。
小時候,父親的遺像就放在客廳。
他總是倔強的一遍一遍的把他藏起來。
老媽一遍遍的找出,一遍遍的歸放到原位。
所以他把自己的活動範圍很規矩的劃分在遺像的一米以外。
直到神經大條的母親,終於明白他的心思之後,才把遺像移回臥室。
每一位同學的小時候,都會有一篇作文叫我的媽媽,我的爸爸。
對於爸爸,他隻有一句話就是,你可不可以陪我久一點。
久到他慢慢模糊了父親的長相。
他知道自己的心底一直有一個身影在。
他記得他跟在那個高大的身影後麵,如何學會打水花、如何分辨哪個是蛇洞,那個是螃蟹洞。
學著看天上的星宿,觀察地上的年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