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不是他的親戚,也是孤兒,與眾不……(2 / 2)

白令月 白芷杜若 2900 字 10個月前

她不是他的親戚,也是孤兒,與眾不同的是她出現在H先生旅行的郊外,不是大街上也不是孤兒院,而是鄉野樹木青草間。H先生常常帶著欣賞的口氣說,她的臉像月亮一樣皎潔,眼神婉轉,不是尋常女孩子。她沒有名字,連家世也說不清,隻知道自己姓白。他為她取了個名字叫做令月。

白令月在那個屬於自己的房間住得很好,難得出房門。有時候我們在廳裡玩得正開心,她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美麗的女子嫋嫋娜娜走出來,到廚房倒一杯水,邊喝邊走回去,蜻蜓點水,沉默無聲。甜曼曾說她看見白令月的鳳眼斜斜瞟了我們一眼。我們沒有見過的人無法想像那種嫵媚,印象裡她是沉默規矩的女孩,當然也帶些不和群甚至蔑視我們的意味。

H先生一開始就刻意要把我們和白令月區分開來,他對她的態度也於對我們不同。他們可以經常麵對麵吃飯,一塊看書,一起在樓下散步,而我們從未受此待遇,儘管吃穿不愁,物質上有充沛的供應,但我們總是夢想成為白令月那樣的孩子,能擁有關愛。

長海和文俊是兩個心地善良的少年,甜曼是個有些膽小的可愛女孩,我們把彼此看做最親的親人、最好的朋友。我們同樣不知道自己何年出生,生日幾號,未來的日子會怎樣。在H先生的家裡,我們鮮於外界接觸。鄰居都是安分與祥和的人,比如一樓的那對夫婦,從不因為院子裡的花兒被摘或是草坪被踩壞而追究;二樓的一家三口從未因為我們在地板上跑來跑去發出噪聲上樓來聲討過。這個小區因為遠離鬨市與道路,寧靜到蕭瑟的程度。居民們需要走很遠的路去商店購買食物與日常用品。這裡已經多年沒有新住戶遷入。終有一天我們發現,其實小區的居民是比我們想象的要更少。夜晚來臨,方圓幾公裡地萬籟俱寂。

H先生在白令月麵前總不能做一個嚴父,也會完全收斂自己乖張的另一麵,他和風細雨的樣子是我們之前極少見過的,他對她的態度比父親更要親切,而白令月在應允接納的同時,依然有一點冷冷的意味,她都很少微笑。她寫得一手好字,畫也畫得很好,她有時在自己的小房間裡彈古琴,低聲吟頌,這些大部分是H先生教她的,但是我們相信更重要的是白令月的聰穎過人。而我們四個普通平庸。

時間流逝,白令月漸漸成為白皙嬌美的女子,她經常莫明其妙地徹夜不歸,H先生的不安溢於言表。但當他再次見到有些憔悴的她時,一句責問的話都沒有,輕輕碰觸她的頭發和臉頰,問她有何不適,他能為她做些什麼。

在一個夏末秋初的涼爽午後,文俊躡手躡腳回到房間,弄醒還在午睡的我們,輕聲公布了一個大家一直懷疑卻不敢斷定的事實:H先生愛著白令月,是男女之愛。他告訴我們剛剛聽見H先生在自己房裡獨自低語,他似乎很想早日對心愛的人告白。原來他不是把她當女兒養,怪不得對待她與我們有天壤之彆。白令月不是普通的孤女,而是他未來的伴侶。

我們期待著白令月的反應,她若是不願與H先生在一起,H先生將會受到無比沉重的打擊,也許會迅速蒼老。但是很久很久,H先生什麼都沒有對她吐露,表麵上他們仍是父女般的關係。近來他甚至教她舞劍,不知從哪弄來一把玉柄長劍,還為她量身定做一套仕女的長裙,當她綰起長發,嫻熟地舞劍時,他眯起眼睛像在欣賞自己的傑作,那份滿足糅合了太多的情愫。我們為他泡上一壺好茶,心疼地看著他鬢間已出現的白發,默默祈禱他永遠幸福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