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時,就又有兩個丫鬟托了青花瓷茶碗過來了,放在二夫人和三夫人椅子邊的小方茶幾上。
兩個人拿起茶杯,呷了一口,又把嘴裡的吐了出來,放回到茶幾上。
接著丫鬟們把這兩個青花瓷碗收走,又送上了兩個茶碗,不過這次是碧玉做的。
她們慢條斯理地拿起茶碗,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複又打量起舒琅來。
舒琅並不是受不慣彆人的目光,隻是也該有限度。都盯了一柱香,還不移開,誰能自在。
她想發火又不能發,想回去不能回,隻能多向葉潤翻幾個白眼。
而葉潤凝著眸,暗忖舒琅本就懷著怨氣,更恨不得所有人都厭她再把她趕走,縱使在人際上有著應對措施,恐怕也不會願意假裝。
這時,複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舒琅斜眼看去,有個蘇綢灰袍金紋滾邊打扮的中年男子先走在前頭,隻見他頷下一撮打理整齊得絲縷不苟的須發,頭上一頂黑色紗帽,頗為肅穆。而他旁邊則跟著一個非常素淨的中年女子,她舉止嫻雅端莊,麵容美麗出塵,一看之,便覺十分親切可近。
這兩人也不像二夫人,三夫人剛才那般,由丫鬟簇擁而來,後麵都隻各自跟了個頗有年紀的男仆和丫鬟。
看來他們必是葉峰和他的大夫人杜氏,舒琅正盤算著,就聽那葉潤、二夫人、三夫人和屋裡的丫鬟一齊恭敬道了安。特彆是二夫人和三夫人早已站了起來,湊上前圍著那男子,露出最親密的笑意。
舒琅暗暗地冷嗬了聲,三夫人這模樣,再厲害的演員,比如在舒家裝淑女的自己,都要敗下陣來。
不過她稍舒心了點的就是那葉老爺和大夫人的目光隻是輕掠過自己,就不再過多停留。於是她也就恭敬地道了安。
葉老爺和大夫人自然是坐主位。
舒琅忙一扯葉潤的袖子,給他使眼色,意思是說:“現在是不是要敬茶了。我敬完茶,可要回去了。”
葉潤輕搖了搖頭,還有人未到呢。
舒琅緊皺著眉,真是心累,直抱怨這葉家要等的人咋就那麼多,一點不像他們舒家,才兩個兄弟,還早分了家。
不過,並未再等多久,舒琅就見幾個衣著華麗的年輕男女走進了大堂。其中一男一女兩兩並肩走來,共有兩組,最後便落單了個女子。他們的臉色看去本是有幾分緊張的,但他們的表情在看到新進門的弟妹以後,就轉瞬即變,這又使舒琅不自在起來。
“五弟啊,你新娶的媳婦真是和花兒一樣啊。”隻聽一個戲謔的男聲豔羨地說道。
而他並肩的女子也馬上把目光釘在舒琅身上,其中不乏幾分敵意。
舒琅也回眼看人,見她是個身材瘦削,容顏清麗,小家碧玉型的閨閣女子,形象看去極有氣質,就不由地在心裡誇了一句。
葉潤對這話,則是微微笑起,低下眸去,他不能順著此話,又不能罔顧事實。
另外的男子也順便接口笑道:“二哥,你說得不錯。怪不得南溪城都拿舒家女兒和古越西子比,真不是作假的。我還以為是那些儒子奉承舒先生的。”
而他說完,身邊的女子並沒有一起看著舒琅,隻揚了眉,狠剜眼道:“怎麼,你也要一起奉承嗎?”
“沒有,沒有。我說的是那些儒生。”那男子立即打著哈哈,申辯起來。
那女子方才把眼擺正,去仔細打量舒琅。這一看,心頭忽然跳了跳。她一直是自傲容顏的,但乍看這新來的妯娌,不免覺了幾分挫敗,這天下美人,為何總是人外有人。
而舒琅又何嘗不是這般想,她見眼前人身材頗為豐腴,但容貌是豔麗無雙,似朵迎風飛揚的玫瑰。
當然,她既把這些話聽了,同時心裡也有了些數,明白剛才那男子應是葉家二少爺葉逸,而這個便是葉家四少爺葉榮。
至於葉逸身邊的,舒琅猜度著這就是那娘家是絲綢莊的二少奶奶齊雪蠶,而葉榮身邊的,應是家中做米鋪生意的東方玉琴。
而獨自後麵的那個,舒琅亦猜度著她是葉家三小姐。但見她長得是五分美麗,又五分英氣,傲氣勃發,一眼便是從富貴氣裡滋養出的。
舒琅在短短幾瞥之間,已是把柳露所說,大致對了個清楚。但在她猜度時,其餘人坐定之後,則是更無顧忌地打量這新來的一份子。
那二少爺葉逸還想逗趣舒琅一兩句,猛地被一兩聲咳嗽所震,立即把聲音噤住。
這咳嗽聲正是從主座上的葉老爺口裡響起的。忽然,整個正廳突然很安靜,沒有誰再說話了。
然後就有丫鬟端了青瓷碗過來,他們也是先漱了口,再拿了玉瓷茶碗放在旁邊茶幾。
除此以外,還有兩個丫鬟托了檀木盤過來,上麵又擺了四個玉瓷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