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葉潤為了舒琅,不惜得罪葉家家主和三夫人以後,果真,這葉府一乾下人皆對其非常尊敬周到,再無以前的怠慢了。
他們這樣的轉變,倒使舒琅頗感悲涼,她想著自己以前對他們極是客氣,但不少人卻反因著要攀附府裡的其他勢力,對她態度極是敷衍,現今被葉潤一鬨,都不敢了,真是應了欺軟怕硬四字。
既又在葉府安定下來,舒琅仍會時常想起自己出走一趟,生死相識的白修顏和司清渚,她是時時盼著她們皆好。
而那頭,自舒琅和葉潤走後,白修顏又在廟中照料了司清渚兩三日,也是司清渚練武的緣故,體格極好,傷愈得比平常人快些。
可司清渚傷愈越快,白修顏就越是猶疑。當真奇怪,麵對舒琅,她隨口就能相問對方願不願意一起浪跡天涯,但對司清渚,她的嘴巴裡像灌了泥,難以開口。
那日司清渚已好了七八分,就忽然有幾個江湖人士打扮的男女尋到這小廟。
白修顏雖嚇了一跳,仍不顧凶險地擋在了她的麵前,沒成想那幾個人卻是當場下拜,稱自己援救不力,望二當家見諒。
白修顏這才知道司清渚是良山的二當家。原來當時南溪盛傳良山之人綁了葉府小童,致使良山名譽有損,再加之葉府多的是為商奸惡之名,所以司清渚氣憤不平,就要偷下山來教訓。而良山之人見其幾日未歸,便下山來尋助她。
司清渚聞言大是黯然,她既被葉府之人所救,又何談教訓,況且連她多年掛心之人,亦嫁進了葉府……
她搖頭稱罷,隻想即回良山。
白修顏在後目送,又是急,又是慌,想著自己孤身一人,哪裡能去呢,可她望著司清渚,終是無法開口。
她不願求著司清渚!
“唉,修顏,良山是山盜所居,官府圍剿,你若實在沒有去處,不知可否願意和我同行嗎!”司清渚停了步子,回轉身子問道。
白修顏心頭一熱,喊道:“當然,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說著,飛奔向前,笑抓住了司清渚的手臂。
白修顏既和司清渚回了良山,又怕舒琅牽掛她們,又寫了平安信托人送去葉府,其中並未透露良山一事。
舒琅知兩位好友安全無事,極是歡喜,但她雖歡喜這事,卻對自己近來再難遮掩的心思煩惱不已。
她想不明白,或者說還沒有太明白,葉潤因為自己不顧一直的經營,寧願違反葉府家主的命令,是為了什麼!
她尋思著,如果葉潤隻是為了遮掩女扮男裝一事,為什麼又不選金小姐,可若是為了彆的,那又為何什麼也不吐露。
還不止如此,舒朗以為葉潤不僅有做啞巴的天賦,更有做混蛋的天賦。
比如每晚入睡前,這混蛋的漂亮眼睛總會把她盯住,從額上,到雙眸,再到雙唇,把她盯得情迷意亂,心緒難寧以後,然後這個混蛋便會慢慢地靠近,近到她以為對方濕潤的薄唇要印在自己的唇上,近到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可偏偏這時,葉潤這混蛋就會馬上停下,然後用很緊促的語言說一句:“晚安,舒琅。”
靠這麼近,就為了一句晚安?每當這時,舒琅都會惱得把手往葉潤的臉上一推,氣呼呼地轉過頭去,把悄然爬到自己臉上的紅暈通通壓下去!
可下次,葉潤依舊會靠過來說一句晚安,而舒琅也依舊會以為她也許要親吻自己。
就像在玩著小孩子喜歡的捉迷藏一般,明明知道對方的所在,就是不願去尋到,而另一個亦不可能主動跳出喊著:“我就在這裡。”
所以自回來一月有餘,現在,舒琅一見葉潤,心裡反倒是七上八下的。可若是舒琅見不到葉潤,又會難受得緊。
尤其這幾日,似乎錢莊的事物極其繁忙,葉潤總回來得很晚。
舒琅等著葉潤,像著了魔,從前最嫌棄的那句晚安,現又非要等著,才能安眠。
這晚,葉潤還是沒回,而天也下起了雨,舒琅透過房中燈罩閃出的光暈中看去,雨幕中頻頻閃出點銀光。
下雨了?
舒琅癡癡地望著,不禁想起了那日與葉潤一同躲雨的馬車。於是,她竟對葉潤發瘋地思念起來,甚至恨不得下一秒就瞬移到對方身邊。
也不知怎麼的,舒琅還未反應過來,自己便一手撐著傘,一手拿了個裝滿精致小吃的食盒,走在了通往葉府錢莊的大路上。
儘管雨勢不小,舒琅也走得不慢。雨點沿著傘沿,沾濕了她的衣袖,但她隻要一想到葉潤,就渾然不覺了。
如此,急不可待一詞的心境,她是明白了。
好在葉府到錢莊的路途並不算遠,舒琅三步並作兩步的,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正在她興頭頭地準備等著葉潤吃驚的模樣,卻先看到了錢莊門口停了輛華貴的馬車,尤其是在屋簷下兩個大紅燈籠的照映下,更是富貴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