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有知情的,早就聽聞是怎麼回事了。這兩個老人原是南溪周邊小鎮一個富戶,有地有房的,隻恨有個不爭氣的獨生子,這獨子前些年娶了個美妻,育有一子,原很是美滿如意,可誰知,這混賬前幾日在謝石雄的賭坊裡輸了上萬兩銀子,家裡房田幾乎賠了個光,後麵實在賠不出了,這兒子最後稍微回了點人性,稱爹娘的房地不屬於自己,要債的要衝就衝自己來!結果這馮虎不僅帶人把他打了個半死,並且威脅這剩下的房田要賠個乾淨,這家的美貌媳婦也都要賣到謝府。
馮虎瞧著這兩人又來壞自己好事,冷笑道:“葉少爺,舒少爺,怎麼今日又來多管閒事。”他喊到舒少爺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舒琅懶得搭理,隻關心手中扶著的老人家,但見其白發蒼蒼,哭聲啜泣,大是不忍。
馮虎見狀,大肆譏笑道:“兩位少爺,既真想打抱不平,也不過是兩萬兩銀子。昨夜,你們既能給夏妍姑娘出到三千兩銀子,現在怎麼就不能替人還了兩萬兩負債呢。不然,你們在這假惺惺做給誰看呢。”
他大笑起來時,一雙狼眼也還是說不儘的陰毒。
舒琅氣得要回罵,豔香樓的壯漢卻又來趕這兩個老人,她還得先和顧及這茬。
葉潤保護在前,老鴇不想得罪葉潤,忙稱豔香樓享樂之所,聽不得這哭聲,望葉少爺諒解。
葉潤點頭,就要把人往樓上帶去。老鴇待要阻止,卻見一張銀票從葉少爺的言語中飄出,“豔姐,樓上左走第一間。”
如此,老鴇就歡喜地閉了嘴。既給了錢,都好說。
舒琅也知自己的熱心很多時候是顧前不顧後的意氣行為,現在,她暫時性地替兩個苦命老人擋下了凶惡的拳腳,可真能完全地解決他們的苦難嗎?
若解決不了,她的救助,豈不是給了點希望,又令其隨之破滅,反更令人傷心絕望呢。
她自苦惱著,廂房裡全是兩個老人又哭又謝的啜泣敘事之聲。
他們也是見葉潤和舒琅品貌貴氣,燃起了一點希望,渴望尋些幫助。
果然,和舒琅猜得大差不差,又是賭!又是賭!她真恨透了賭,以為其真是天下第一的怪物猛獸,被謝石雄和馮虎這幫畜生養著,專來害人!
可是,兩萬兩銀子也令她耳朵刺痛,若她能輕輕鬆鬆拿出兩萬兩銀子,何以被迫嫁給葉潤,雖機緣巧合,她不再為此事煩憂,但當時心境,如墜深淵。
但要是讓舒琅不去管這檔破事,她又不情願,她有自不量力的憨氣,不過她還有個葉潤。也不知什麼時候起,舒琅一覺得有難事,就想著找葉潤。
葉潤對朝向自己投來的目光微微一笑,其實,她正有個意見要相勸呢,但她要先把這啜泣聲止住。
驀地,她嚴肅地看向兩個老者道:“兩位老人家,先彆哭了,請聽我一言。照理說,這房產田地都在你們名下,你們的獨子雖是欠了巨額賭債,但他最後算是良心有悟,願以死給你們和妻兒做些補償。那你們儘可和他斷了關係,這謝石雄於法於理,就沒有為難你們的道理。”
“唉,我這不爭氣的兒子總算最後有了點良心,我們兩老也是打算好好撫養孫兒了,但前幾日馮虎那群人過來要債,我們說了這話,家中隻被一頓砸,我兒子也被打個半死。”
“冤孽啊,他們威脅說我們絕不要妄想摘去,不然必有手段來折磨著。”
這老叟與老嫗互相抹淚哭著,一說起這來,他們還是心有餘悸的。
舒琅很是憤慨,隻是不懂這兩位老者又為何尋到豔香樓。
老叟解釋著,是有人給他們兩支了個招,說這馮虎幾日後必會出現在豔香樓裡,讓他們試著來求一求,也許還有生路。他們死馬當活馬醫,也顧不得什麼,隻能提腳來了。
舒琅又是皺眉又是搖頭,指望馮虎這人能有良心,簡直是石頭開花了。她看葉潤也是麵露不忿,就去問她有什麼辦法。
葉潤眉目一凜,道:“兩位老人家,你怎麼能指望豺狼不吃人,他們是絕不可能放過你們的。”
老叟老嫗連連哀歎,也自知是這個理,隻是還有什麼活路呢!
葉潤又正色道:“既是如此,你們何不反去報官告他們欺人!”
報官?老叟老嫗驚駭得瞪大了眼睛,這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舒琅聽著也不由得望向葉潤。
葉潤說道:“你們已和欠了賭債的兒子斷了關係,這群狗東西還逼上門來,對你們又打又砸的,再加之各種威脅,公然違法。況且他們做賭坊的,平時手段也不少,真查起來,你們兒子簽的兩萬兩銀子,也許很有貓膩!你們既知沒了活路,何不拚個一拚!”
老叟無奈道:“這位公子,老朽我雖是不才,也是讀過書的,怎會不知道這報官之理。可是謝石雄在南溪如此勢大,他之前又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哪次被懲處了,更何況不少報官的,反倒被他們報複所害。如此,我們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