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人家,原來庇護謝石雄的知府已經調走,而新來的知府,我亦有所耳聞,他正有意整頓南溪,也許會借這個契機。”
舒琅忽然插嘴:“葉少爺,你是聽誰耳聞的?”
葉潤微怔,沒有回答舒琅之話,繼續道:“兩位老人家,你們忍讓得越是厲害,那幫畜生越是要把你們的血肉吃乾喝儘的。況且,你們還有媳婦孫兒,你們也要為他們想想啊!”
葉潤的言辭直擊人心,著實有些效果,兩位老者的臉上都出現了激憤厲色,也止了哭色。
“對,老伴,我們都這一把年紀了,也沒有幾年活頭了。何不,為了這天理公道拚個一拚!”這老嫗向著老叟勸道。
老叟把心一橫,告,一定要告!
葉潤聞言,眸光熠熠,許下諾來,兩位老人告官所需,她自一手包辦,兩為老者亦是感激不儘。
舒琅在旁見狀,隻狐疑地把葉潤盯住。不過她雖直覺葉潤舉動不對,亦沒有多說,但她實在未成想,隨後葉潤竟領著人下樓,並且當即就在馮虎麵前宣稱,兩位老人即要報官,一則狀告這謝石雄設下賭局圈套,奪人錢財,二則狀告馮虎等人,在謝石雄的唆使下,傷人害人!
她和葉潤相處了這些時日,何以不了解葉潤的謹慎為人,若對方真想引人報官,定不會先泄露一點風聲,既是主動言說,肯定是另有打算了!
舒琅想著,心裡有氣,卻著實不知該怎麼辦!
馮虎自是驚震,把葉潤瞪了一遍又一遍,冷道:“葉少爺,謝老爺可是你舅舅,你卻要幫了外人來告,可謂是大逆不道!”
葉潤毫不退縮,厲聲相斥:“我若大逆不道,也是你們欺人害命,有違天道在先!五日後,我將親自護著兩位老人上衙門告你們去,你們好自為之吧!”
葉潤一番慷慨激昂的斥責,不僅把馮虎說得愣住,也引得周邊隱約傳來些低聲讚賞聲響,雖然讓他們也跟著得罪南溪一霸謝石雄絕不可能,但私底下讚個好卻是不難。況且有些人極愛看熱鬨的,葉潤既是葉府的公子,誰又不知道葉家和謝石雄的關係,眾人也是期待能看出好戲。
馮虎雖恨葉潤屢次壞自己好事,但轉念一想自己是絕犯不著在豔香樓裡和這葉家的小崽子起衝突的,隻要把此事報到葉家去,定有其好看!
他這樣想著,隻咬牙目送這葉家五少爺和五少奶奶將人帶走。
耳邊傳來不停致謝的蒼老之音,舒琅凝目望著兩位老者悲戚含淚的可憐麵容時,就非常的難過歉疚。直到把人送出了城,直到她和葉潤一起回了葉府,她還是沒理葉潤一句話,無論對方怎麼樣故意地要尋找話題。
葉府的下人看著兩人這樣慪氣的情形,又見五少奶奶做了男裝的打扮,再結合昨夜是南溪城裡出了名的賞花大會,一個個早就心知肚明,誰也不敢多言,能避則避,生怕小兩口吵架,牽連無辜。
葉潤跟在舒琅身後,一走進門,反手就把門栓插住,她很喜歡隻有自己和舒琅,彆人並不能進入的的空間。但她看舒琅神色有異,又不免心虛,她隨意一猜,就知自己有好些個點已把人惹惱了。比如豔香樓的賞花大會?比如剛才的兩個老者?又比如……昨夜隻屬於彼此的一場似夢還真的纏綿?
稍一想起那場纏綿,葉潤的胸口就如鼓聲擂動,由此,望向舒朗的目光也止不住地帶了點燥熱的韻息。
舒琅沉著臉,毫不理睬眼巴巴看著自己的人,踱步打開旁邊的的龍鳳漆櫃,伸手就挑挑揀揀地翻起來。
較名貴的,如玉石瑪瑙,一般的,如釵環飾品,她一一都捧了出來,“鐺鐺”地放了滿桌。
這些紅的,翠的,藍的,銀的,斑斕五彩一同散亂在白灰色的大桌子,在視覺上,卻反有種交相輝映,不拘一束的美感。
葉潤看向明顯惱氣的人兒,故意道:“怎麼,舒姑娘,是嫌這些珠寶首飾不好看嗎?這個簡單,明日我就帶去你去南溪城裡最大的珠寶商行,由你挑選。”
舒琅白了一眼還在說三扯四的人,冷道:“那就不必了。你帶我去最大的典當行,我把這些都當了,看看離兩萬兩銀子還差多少,差的,你給我補起來就行了。”
“當然,葉公子一夜就花出去三千兩銀子,這些小錢也不會和我計較吧。”舒琅又冷冷地補了句。
葉潤笑答道:“三千兩銀子可不是小錢。”
“不是小錢,那你對夏妍姑娘真是豪擲千金,絲毫不吝呢。”舒琅是脫口而出,但轉念一想夏妍姑娘的處境,就又忙道“夏妍姑娘性情高雅,美貌盛華,就算是三萬兩,也是值得。”
“這我確實讚同。”葉潤頓了頓,又打趣道,“但這三千兩,可不是我出,而是我代你出的,舒姑娘,是你欠我的。”
“你!”舒琅嘴巴似被打了個結,又不好反駁的。於是,她再也不看葉潤,氣鼓鼓地繼續清點桌子上的寶石首飾。
葉潤笑吟吟地凝視著舒琅,有時候,她真覺得自己不好,一看到舒琅氣鼓鼓的樣子,怎麼就越發地想要逗她,但實在是太可愛了啊!她覺得凡事世上的一切,無論是人還是小獸,都不會再有比舒琅更可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