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悉的語聲?舒琅一個激靈,不就是挾持了自己的蕭傾雪嗎,她哪能想到良山所謂的大當家能屈尊給自己當馬夫。
當然,她表麵難為情的同時,心裡頭卻暢快了一把,哼,誰叫這人罵葉潤來著。
白修顏捂著嘴不敢笑出聲,司清渚在後麵騎著馬護送,見狀,趕忙前來詢問了師姐如何,再從懷裡掏出了個小藥瓶,關懷地遞給舒琅。
一麵遞,她還一麵解釋著:“師姐,你彆怪舒琅,她沒坐過上山馬車的。”
舒琅感激地接過,這藥粉氣味就是修顏所製,順道,她又向修顏投去感激的目光,但修顏看去卻怔怔的。
蕭傾雪長呼口氣,壓住自己的怒氣,冷聲道:“把她給我帶到正殿裡去!”
“遵命,大當家。”忽然,四麵竟湧來了好幾個做兵士打扮的人。舒琅剛全顧得嘔吐了,沒來的注意,她現往周遭看去,隻見頭上一個黃土做的橫梁,上麵蓋著個木匾額,用黑墨寫了“良山”兩個字。
尤其這“良”字,筆走龍蛇,鋒利遒勁,當真漂亮。
舒琅愣著看了會,旁邊的小兵已拿了長槍短刀地把她圍住了,司清渚喝令他們退下,表示自己親自帶人過去,小兵不敢違抗,也樂得少跑一趟。
白修顏原想跟著一起的,但被清渚勸下了,她扁了扁嘴,轉頭和舒琅說小心,因為依她觀察,蕭大當家的脾氣不太好的。
舒琅頗有同感,不過她一想到剛才自己無意識的一吐,仍是調皮地上揚了嘴角。
好久未見清渚了,舒琅原想和她多說說話的,但看著被夜行衣包裹住了的司清渚,又不似當初那個被自己照顧的昏迷中毒的人了。
舒琅嘴巴沒動,眼睛就拚命地亂看,這淺亮的天光下,排排的矮屋疊在一起,露出七八分模糊的輪廓,看去連綿一片。她心中暗道:“原來良山已頗具規模,怪不得官府難剿。”
她正思慮著,忽聽身邊的司清渚柔聲道:“舒琅,這些日子,你過得如何?我總在想你當初照顧我,救護我的時候。”
好不好,該說什麼呢。舒琅微微一笑,她想到葉府煩人的條條框框自然就覺得差,可一想到葉潤也自然就覺得好,但她怎麼能就這樣直頭頭地說出來呢,於是她隻淡淡地笑了笑。
而司清渚見之,卻誤會了舒琅是有苦難言,她原來就厭葉家,現在更是滿心激憤和內疚,以為舒琅正是為了救自己,才受了這種苦。
心口有什麼似要炸開了,司清渚停了下來,透出來的眸子有火花閃閃。
舒琅被清渚突然射來的鄭重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她怔怔地問:“怎麼了,清渚?”
“舒琅,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隻要葉府的人敢來這裡,我都會讓他們好看。”
舒琅略略吃了一驚,也不知清渚何以有這番說法,不過這言語聽來堅定,似許諾一般,她自也是感激的。
不過此刻,她可並不擔心葉府的人來欺負自己,她在愁的是,被自己吐了一身的良山大當家要怎般地對付自己。
她先跟著司清渚走了一段,又在茂密草木的掩映下,向上邁了一二十級寬大的石階,頓時,在稍平坦的山頭處,就有一座巍峨的大殿向天邊拔高去。
這就是蕭傾雪說的要帶自己過來的正殿?舒琅一顆心砰砰直跳,望向司清渚,而對方顯然也看出了她的緊張,微笑地安撫著,她說自己的這個師姐心地很好的,隻是平日裡喜歡裝凶罷了。
裝凶,舒琅把司清渚的這話記進去了,可當她看到褪下了夜行衣,露出完整麵孔的蕭傾雪以後,又覺得這個裝字過分的不實。
但見空蕩蕩的殿中,有一白衫女子負手而立,雙眸冷肅,投目而來,剛才想必是去換了沾了汙穢的夜行衣。
也不過粗略的一眼,卻讓舒琅以為,自己從未見過有其他女子能比肩得了眼前人這般的氣勢。
她原以為清渚的樣貌已經是英氣逼人,但沒想到清渚的師姐蕭傾雪在這份英氣之外,更有了幾分難抗的氣勢,但外人看來,又不覺得這出於對方的矯揉做作,似是從她天然的骨血裡長出來,養出來的,所以不使人討厭,反而是有種難言的佩服。隻要看到她的模樣,人們也就不會對她統領整個良山而驚詫了。
況且,不說這份氣勢,這蕭傾雪長得也是美貌絕倫,尤其是這一雙深眸,偏巧眼角上揚地輕挑,卻在英氣之外,多了點嫵媚的風姿,令人讚歎。
再走進殿中,她看到蕭傾雪利落地把發絲攏上,做了個馬尾,而紮箍馬尾是虎皮形貌的黑黃紮條,更顯出了分明的棱角。她盯著那虎皮好些眼,像個初見新奇玩具的孩子,興奮地揣測這是不是從真實的老虎上扒下來的。
由於她太沉迷這虎皮的紮條,所以儘管麵對對方淩厲得似比寒劍的目光,剛才的緊張反是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