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潤半是取笑，半是寵溺地道:“你可彆成了我們幾個裡唯一受傷的。”

舒琅佯怒地拍了拍葉潤的腦袋，哼道:“就你話多。”

接著，她又詢問了葉潤這鐘員外家去了何處，怎麼馬車裡竟是傾雪她們呢？

葉潤解釋這是她們早就預料到謝石雄這群人會來堵截，所以特意設局，至於鐘員外一家，是明日再由梁山之人送下。

舒琅忙讚蕭傾雪和司清渚太有智謀，葉潤淡淡地道:“這是我想的！”

舒琅就朝著葉潤吐了吐舌頭。

她兩還自一塊打鬨呢，這蕭傾雪已將馮虎拿了過來。

但見他一手捂著右眼，另一手要去捂右腿，整個人在地上扭曲得像條蛆。

舒琅對馮虎很是厭惡，但此刻看他情形，卻也沒有多少幸災樂禍之心。

馮虎是個很能見風使舵的，他狂傲的資本已經沒有了，他隨時可能被這些人宰了。於是他很放下臉麵的，像條癩皮狗一樣求饒:“葉少爺，求求您……放過我吧。我曾經也幫過葉府不少忙的，求求……您了！”

因為劇痛，他說的話都是斷斷續續的，他盯著葉潤，想要過來抓了對方的腿。

葉潤很嫌惡地躲開馮虎沾滿血腥的雙手，對於這種得勢時，把彆人當成螻蟻，失勢時，為了活下去，又把自己當成螻蟻的卑鄙之人，她不僅不會有一分同情的，她還恨不得殺了他的。但馮虎還有用，也許他是對付謝石雄最好的利器。

葉潤冷道:“馮虎，我可以放過你的性命，但你必須得答應幫我做件事。”

馮虎立即搖尾乞憐，話語脫口之快，簡直要咬了自己的舌頭:“葉少爺，不管刀山火海，您讓奴才做什麼，奴才都答應！”

葉潤嗤笑道:“也不是什麼刀山火海，很簡單，到時候，你隨堂跟著指證謝石雄即可！”

馮虎似聽了個晴天霹靂，呆怔在那，若論最了解謝石雄的手段，他說第二，無人敢說第一。他待要拒絕，可也由不得他了。

立即死，和以後死，雖結果一樣，卻也是不同的。馮虎在葉潤威逼壓迫的注視下，還是妥協了。他亦想也許自己還有生機，如果到時他在堂上說自己是被脅迫的，倒可以反咬葉潤一口。

但接下來，葉潤開始逼問他，關於賭坊賬簿的事，上麵有許多的暗賬，畢竟賭業賺到的錢，上繳過去的稅比一般更高。那些白花花的銀子，謝石雄不舍得，讓他做了很多手腳。

他不知道葉潤怎麼清楚這些的，其實葉潤隻是隨意試探的，但她見馮虎這驚怔模樣，也就知自己多半猜對了。

不管馮虎如何狡辯，葉潤都告訴他，明日裡，整個南溪都會傳遍你馮虎將要把私藏的賬簿上交給官府。

馮虎聽得是麵如土色，他明白葉潤的歹毒心思。隻要事情傳播出去，不管賬簿是真是假，這謝石雄都不可能再放過自己了。他為了保住性命，隻能對著自己滿臉蔑視的葉潤屈服了。

事情得到了暫時的圓滿，該是真正的告彆，與良山。舒琅很感激地望向司清渚和蕭傾雪，儘管她與這對師姐妹相處的時日不多，但冥冥之中，她又與她們牽連很深。有那麼的一刻，她很懷念良山上的風景，葳蕤的草木，盛開的花團，起伏的山坡，一切很像她從小夢想裡的情形。

“舒琅，我能單獨和你聊聊嗎？”

她聽到司清渚對自己的請求，對方眼巴巴地瞧著自己:“當然。”然後她就看到葉潤的嘴角輕輕地往下垂去，嘿嘿，她才不管呢。

清渚要對我說什麼？舒琅跟著麵前人的步子，她們與人群走得稍微開了點。

算來，其實粗算見的麵不過是三次三時，可這也足以讓自己再也忘懷不了一個人。司清渚露出不舍和悲傷，她很仔細地看著舒琅，對方是葉府的少奶奶，自己聚在良山，以後還能有多少見麵的機會呢。

初次，是大水災民為找個南溪有名望的人為他們出聲，而她被選擇去泯滅自己的良心。當然，一開始她卻是很願意的。因為就算是原來村裡土財主的小孫子小孫女，看見他們也是拿石頭無緣無故地亂砸。她一直恨他們，恨他們拿底下人作踐的惡毒。

可舒琅呢，當時她的個頭還是很小的，她一看到自己，就搖搖晃晃地跑過來，奶聲奶氣地在自己蓄意盯上她的破碗裡，投下了錢幣和糕點:“小姐姐，現在糧食少，要去買點吃的，不要餓著了。”

於是，她的一切開始潰敗動搖。她以為自己忽然看到了小神仙，就是菩薩廟裡，她們經常拜的，笑吟吟的靈童。她怎麼能忍心傷害她呢！而以前，她一直以為神仙沒有眼睛，也沒有耳朵。

她日日去舒府前行乞，日日看見那雙最美麗，最仁慈的眼睛，她感動，卻也痛苦。對於成為拯救災民光榮的一份子，還是回報這位與彆的拿他們當狗的有錢人都不同的舒家小姐，她幼小的心像繩索一樣緊緊地纏繞了起來。

然而，她還不足以獨自個去思索一切，在一群餓得快要死的人的逼迫或者說懇求下，她被推著選擇了。她在那個待自己極好的小姑娘麵前哭了，哭得很傷心。

“你為什麼哭啊？”對方看到了，走了過來。

“因為我姐姐快病死了，沒人給她瞧病，嗚嗚嗚，她快病死了。”

“奶娘，她姐姐快要病死了，我們快去瞧瞧，請個郎中。”她看到對方急起來。

她真不敢相信，怎麼會有這樣天真的人，她簡直想要開口罵人，就算是讓自己的計劃被識破，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