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白鈺婉宛若五尺之童,她眼眸中儘是茫然,聲音微顫著,“齊……大人,您這……是?”
白鈺婉說話就花光了僅存的力氣,還未等到回複就疼痛難忍昏死過去了。
待她再有一點點模糊的意識時,白晝早已被黑夜吞噬,唯一還在的就是飄落在遂山的雪。
“好……疼……”
白鈺婉還未睜眼便開始嘟囔著疼,此時她隻能用力抓到一個東西來緩解痛苦。
“嘶……”
齊堯澤偏頭看向臉色煞白的已秋姑娘,隻見已秋的一隻手狠狠地抓著他的手臂,他就這樣忍著,看著白鈺婉的模樣,齊堯澤嘴角微微上揚,彼時他自己都驚了,他也不知道在笑什麼,或許是因為這個婢女躺在他背上醜態百出了,亦或許她太像他的那位故人。
就這樣,二人離了這遂山,白鈺婉走時換上了平日中常穿的素棉袍,細看時不難發現她袖子下還縫了一個皺皺巴巴的補丁,齊堯澤盯著那個補丁,久久未闔眸。
風雪無道,路途茫茫,沒人知道她這一路有多冷多疼。
……
“客官,裡麵請。”店小二的聲音幾乎穿透整條巷,不難看出來他家是這方圓幾十裡生意最好的了。
齊堯澤看著這家客棧,門上的牌匾上刻著同福客棧四個大字,心中想著這名字喜慶,剛好給已秋姑娘衝衝四公主帶給她的汙穢晦氣。
“呦,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店小二看了一眼齊堯澤背上的姑娘,立刻招呼道。
“兩間上房。”齊堯澤掏出錢袋,“對了,再找人去你們這的醫館請最有名的大夫。”
“得嘞!您稍等!”
齊堯澤背著白鈺婉上了樓,將她放在床上,此時他探出手試了一下白鈺婉的鼻息,瞬時有些驚愕。
這麼微弱,不會……死了吧?
咚咚咚——
“客官,大夫來了。”
店家敲了敲門,齊堯澤頷首示意大夫進來。
大夫搭上手為白鈺婉把脈,可前後幾次都未診斷出是何原因,片刻後,隻見大夫起身衝齊堯澤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便離開了。
“大夫,這……”齊堯澤話還未說出口,人就已經帶著藥箱出去了。
齊堯澤望著床上奄奄一息的白鈺婉,他又將店家喚了來。
“店家,你確定這是這最好的郎中?”齊堯澤將腰間佩劍摘下,一雙青筋微起的手將其扣在桌麵上,隨即抬眼質問道。
“客官,我……這……”店家麵露難色,支支吾吾了半天,“那位郎中確實是當地最有名的郎中,但我們這畢竟窮鄉僻壤的,郎中一言不發定是因為這位姑娘她的病不多見啊,更何況這一看就不是尋常病症。”
齊堯澤見其腿微微發抖,便繼續說道:“店家,郎中都沒瞧出來的病倒是被你瞧出來了,看來你對這裡的病人十分熟悉啊。”
“我……”店家閉眼咬牙說道,“其實這姑娘也不是完全沒救了。”
齊堯澤有些坐不住了,開口道:“此話何意?”
“客官您有所不知,我們這從三年前開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位神醫,那可謂'再世華佗'啊,就連死人經過其手都能起死回生啊。”
店家此時神情激動,唇齒間便露出滔滔不絕之勢,可立馬又有些羞愧,“鄙人不才,這些皮毛都是這兩年啊,清神醫來這行醫時偷學的。對了,他昨日剛好來了這,不過,這姑娘的病,怕是請清神醫不好請啊,因為他的事這鎮上還傳了一句話呢,'疾可醫,餘燼可燃;逆死生,一命難償。'”
店家緊接著嘀咕了起來:“尋常病倒是分文不收,可這逆死生的活兒,不付出些代價他怕是不接呦。”
“是嗎?”齊堯澤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那我如何才能請得這位清神醫?”
“這……”店小二艱難地從嘴裡突出幾個字,“您可去巷子深處尋尋看。”
話落,齊堯澤立刻拿起佩劍前去找尋,臨走前還特意叮囑了店家要守好這姑娘。
待他走向巷子深處,一股濃烈的草藥味撲麵而來,果然,儘頭有一鋪床和許多零散的草藥,但未見其人。
“兄台,在尋何物?”屋頂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齊堯澤抬頭相望,這屋頂之上的男子一襲青衣,倒是一副處世不深的模樣,那雙桃花眼欲魅惑眾生,可令人驚愕的是他的頭發,縷縷銀絲隨意地散落在這青瓦之上,飄搖於野風間,似少年可又不似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