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家的廂房裡,小扇伏在書案上,邊想邊寫,方才她已問過英娘丟失靈草的全過程。
“首先,確認那隻貓到底是不是白尋,查出它是否盜走劫命燈……第二,找到瑚珠,要回她偷走的四株靈草,分彆是九瓣心蘭……”
寧可沏好茶,倚著書案看她寫字:“為何要寫下來?記住不就行了?”
“先彆打岔。第三,另找一件千年靈寶作為祭品……”
寧可挑眉,起身離開。
小扇寫寫停停,喃喃自語:“三件事……嗯,可以一次問清楚……就這麼問……”
待她終於寫完,又看了好幾遍,才疊好裝進儲物袋。一抬頭,見坐在一旁喝茶的寧可已換了身衣服。他一身黑色皮革長袍,頭發束成高馬尾。黑革束腰,皮袖束腕,更顯他腰身修長,颯爽利落。
小扇懂了,穿東霧穀那一身進妖界,就等於把“快來打我”四個字頂在頭上。她看了看自己,素色長裙,胸口繡著銀杏葉,戴著銀杏葉木簪和耳墜,不華麗也不紮眼,應該不打緊。她趕緊賠禮:“抱歉,讓仙長久等了。”
寧可輕輕一笑:“也不久,才喝了八杯茶。”
她咳了一聲,又檢查起儲物袋:“說來慚愧,我一直有個毛病,平時還好,但每回施展看家本事之後,總會忘事。大多是些瑣碎小事,無傷大雅。不過每每做正事前,我都會提前記錄,怕萬一忘了真正重要之事。”
“哦?你與蛇妖纏鬥之後,可有忘記什麼?”
“那倒沒有,那又不是我的看家本事。”
寧可久久看著她,忽然一笑:“真君還挺放心讓你獨自下凡啊。”
小扇頓時不高興:“我代六司出去辦事很多次了!而且真君讓我先求助東霧穀,容引仙尊定會助我,真君絕對信任他。”
寧可挑眉,輕啜一口茶,轉而又問:“聽仙子口氣,此次下凡找的是白尋。他做了何事讓仙子憤憤不平,要他向你道歉?”
她咬起嘴唇……既然求助東霧穀,遲早要據實相告……寧仙長正直可靠人人敬仰,又是容引仙尊首徒,自然也是信得過的……想到這,她歎了口氣,便把東霧穀和南鬥六司之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他聽得皺眉:“你認為白尋盜了劫命燈?”
小扇搖頭:“那隻貓是不是白尋,我還不知道。但目前它的嫌疑最大,必須找到它查清真相,請真君裁決。”
寧可端杯再飲,出神思索著什麼。
“無論它偷沒偷,它都很沒良心!它胸前那麼大一個窟窿,就剩半口氣。我給它換藥喂水,很辛苦的!它很重啊!那麼多血,身上每個角落都擦得乾乾淨淨!”小扇越說越氣憤。
寧可一口茶突然嗆在喉嚨裡,咳了好幾聲。
“仙長沒事吧?”她趕緊關心道。許是這口茶嗆狠了,他耳尖漲得通紅。
“沒事。”他擺手,恢複了正常神色。
見他無礙,小扇繼續氣鼓鼓說道:“結果它不聲不響就走了!你說它是不是忘恩負義!”她說得口乾,端起茶杯一飲而儘。
“或許,它有不得不離開的苦衷。”寧可放下茶杯,沒有看她。
小扇一愣,嘟囔道:“跟我說一聲再走嘛。”
寧可眸色微動,又問她:“你為何要救它?”
“它渾身是血躺在那,看著心疼。”小扇忽然想到什麼,唇角揚起,“它乾淨時毛茸茸的,一身雪白漂亮極了,我好喜歡。”
寧可眼睫一顫。他微微抬眸,眼中似有期待:“我以前有位好友,也很喜歡毛茸茸的獸類。”
“毛茸茸誰不喜歡呀!”小扇順口接話,繼續檢查儲物袋,“我總覺得,它應該不是白尋。那可是凶神惡煞的白虎,怎會乖乖低頭讓我摸。但它又是白毛金瞳……唉,不知道,等我去妖界問問山林。”
她漫不經心的回答,讓他眼中的期待迅速黯淡下來。寧可倚案端盞,語氣不太高興:“誰說白尋凶神惡煞,書上又沒寫。”
“白尋欺負初夷人,書上寫了。”小扇撇嘴。
寧可挑眉,微不可聞地“嗬”了一聲。
小扇檢查妥當,便站起身,表示可以出發了。